姜时愿也不知他怎就看出自己在熬避子汤,不过既然他已经瞧出来了,再遮掩,也无用。她干脆转身,把苦涩的汤汁递到他的鼻息,想叫他知难而退:“你不是最怕苦吗?”
她还不了解她的夫君嘛,凡是带点苦的半分都不沾。
更何况,这碗汤药还是肉眼可见地苦
不曾想,谢循只是笑笑,欣然接下,一饮而尽,喉结上下翻滚,但还是强封气门,逼迫着自己咽下。果不其然,坚持不过须臾,胃流泛上,扶着墙檐,几欲作呕。
意料之中
姜时愿赶紧从荷包里‘簌簌’地翻找出一颗梅子糖,刚想递给他,然后纠结几许,还是悻悻松开掌心,糖果重落入囊中。
她背过身,假装忙碌,再分了一碗出来,解释到:“方才”,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慢慢吐气,不再纠结,“男子的避。子汤和女子的略有不同,男子应在事前服用。昨日已经错过了,所以你不必服了。”
谢循仍不能压住唇腔内的苦意,嗓音沙哑:“阿愿可以写个方子给我,以后我定会按时服用,不会让你再碰了。”
这!不从根源解决问题,本末倒置!
姜时愿越想越郁闷,刚欲作声,又抿着唇,强忍咽下。
罢了她得忍不能被他发现端倪。
她端来笔砚,故意在方子上多写下几味味道古怪的草药,揉成一团,丢入他的怀中,“砰”地摔门,面上却尽到柔情,“夫君赶紧去采买吧,一日三次,文火慢熬,药效最好。”
“好。”
姜时愿正气着,又将他推门而入,她没好气地问到,“又要干什么?”
谢循有些难以为情:“我没有银子,阿愿。每月的俸银尽数交给你了,我余下所存不多。”
谢循接过银子以后,不疑有他,离典狱而去。姜时愿趁他不在典狱之时,忙不迭地进了皇宫,明面是再去探望久病初愈的祁灵萱,实则去了公主殿之后再去了趟如今已沦为冷宫的坤宁宫。
昔日繁盛不再,无人踏入,叶落萧寂。
吱呀一声缓缓推开殿门,尘屑儿拂面而来,姜时愿连连掩着袖子,来到明婌常作丹青的条案之前,仰面看着满面的墨水丹画。
画卷上的男子虽无一笔带过五官,可如今姜时愿再看,五味杂陈。
明婌与自己爱上了同一个男子。
他既是明婌的魑,也是她的夫君,‘沈浔’。
姜时愿凝着画卷,越发觉得熟悉,认定魑就是她的夫君。
但,熟悉之后又骤然觉得陌生
画中的魑,指剑潇洒,满身戾气,杀气逼人,疏人于千里。
不见其面,但姜时愿也能想象得到,他的眼神是何其肃杀森寒。他不像魉或顾辞是嗜血狰狞之人,但他却有着二人没有的冰冷,几乎无情。
姜时愿想。
他作为魑的时候,有人的情感吗?会悲?会怜?会爱吗?
姜时愿对魑了解太少,也可以说对她夫君曾经的过往一概不知。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此人能给她答案。
*
天牢当真不是一般的冷,哪怕地上已经初春,莺飞草长,万物滋润,可地下依旧阴冷死寂,潮湿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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