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志远并没有比宋文丽好多少,他的肤色因长久的休养而白皙几分,黧黑不再,却也在这时更透出憋堵的红。
他紧咬着腮帮子,只鼻翼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翕动,额角和颈间的血管臌胀着,像虬龙盘于其上。
但他脊梁仍挺着,并不愿意在这个忽然跑到他的家里对他们极尽羞辱的小辈面前露怯。
察觉到妻子的目光,他伸出手,裹住妻子交握的发凉的双手。
可下一秒,他们都发现,对方的手掌与自己一样冰冷,好似沸腾的血液都涌到了心口,无暇顾及四肢。
他觉得自己该说什么,甫一开口,就被喉咙间的涩疼扯得皱了皱眉,唇瓣也因此颤抖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抖着唇,刚想说什么,却又被一直观察着他俩的秦珍羽堵了回来,她不想听。
“远叔丽姨,很难受对不对?”她将尾音拉得很长,像狩猎者饶有兴致地逗弄将死的困兽。
“你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吧?你们只是听到几句就难受成这样,只是知道罗颂的现状就难受成这样,那罗颂呢?”
她说着,脑中闪过罗颂枯弱的脸,语气再次染上愤恨,“她被你们指责了多少年!她病了多久,难受了多久你们知道吗!”
“你们口口声声是爱她,是为她好,但你们的好意真可怕,几乎要让她死掉。”秦珍羽说得又急又快,话里的冷意却丝毫不减。
随着她一句接一句的阴阳怪气,宋文丽的头越埋越低,再不敢跟她对视。
然而她怕的并不是这个年轻他们几十岁的小辈,而是她揭开的疮疤,那些罗颂身上被衣服遮盖着的溃烂伤口,以及伤口上密密麻麻的透白色小颗粒,那是他们夫妻二人撒下的盐巴。
但一个“死”字还是太重了,一下扯断了宋文丽紧绷的神经,她猛地抬头,却在下一秒哭泣出声。
她的哭声压垮了罗志远岌岌可危的伪装与防备,他也终于佝偻起来,肩膀无力地垮着,涨红的脸蒙上一层灰败之色。
“我们……”他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半晌,才艰难地找出一句话,“我们是真的希望她好啊……我们是她爸妈,怎么会想害她……”
多苍白又薄弱的一句话,说到最后,连他都几乎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秦珍羽方才已经爆发过一次,此时也诡异地平静下来,听到这话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连嘲笑都吝啬给一个。
屋里再没有人说话,沉默肆意发酵,一吸气仿佛只能闻进满肺腔的硫磺与烟尘,那是被炮火击碎的断壁残垣中的气味。
他俩无言地呆坐着,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背也被彻底压垮,再直不起来。
秦珍羽忽然觉得很疲惫。
“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真的好羡慕罗颂,觉得她爸妈好开明,什么都支持,永远站在她这边。”
她声音里的冰棱子随着每一个字簌簌地往下掉,融成一滩水,再不见刚才的锐利。
“但我现在才明白,只是以前罗颂还没有做出任何违背你们喜恶的事而已。你们只是支持那些自己认同的,自己认为无伤大雅的。”
她抬眸,眼里蒙着一层悲伤,“远叔,丽姨,罗颂是不是同性恋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们还记得在等待她来到世上的十个月里,自己在想什么吗?”
“你们对她的期望不会是‘未来要喜欢男人’或者是‘长大后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
“你们只会希望宝宝健康平安,开开心心,不是吗?”
秦珍羽的声音被哀伤泡软,却让罗志远二人更为崩溃。
“罗颂从来没变过,变的是你们,你们忘了初心,变得贪婪又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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