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因为浮肿,手背变圆,手指变粗,反而展露出来一种幼稚形态,有些像孩子的手,她的人也仿佛磨掉了某些尖锐难接近的棱角,手被他紧握着,就把自己完全托付,任凭着他牵引。
天真的黑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工人影剧院门前的广场灯火通明,散坐着无数乘凉的人,走到影剧院门口,看见张贴在大门外的电影海报,虹嫣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家山笑着说:“去看看吧。”说罢牵着她的手进去,到售票窗口去买票。
她有很长时间没看电影,确有些心痒难耐,就随他。
穿过售票厅,走到铺着红地毯的放映厅门外走廊,再入座,放映厅里有些闷热,前后左右都是在谈朋友的年轻男女,虹嫣想起前一回来工人影剧院,还是小的时候,拿着爸爸厂里发的赠票,跟阿哥两个人轮流着过来看,她统共就轮到两次,只记得看电影之前的兴奋,看的什么却已记不清了。
家山坐着,想起来的却是跟她去杭州度蜜月的时候看过的那场电影,一转眼,也四年过去了。
电影里的男主角在吃橘子棒冰,虹嫣边看着,越发觉得热,不得已,只得拿出块手帕来擦汗,一场电影看完,一块手帕近乎半湿。
走出放映厅,虹嫣又到厕所间水龙头下绞了一把手帕擦脸,擦完走出去,却见家山立在那里,两只手里各拿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支棒冰,橘子味的。
他走过来,把棒冰拆开递给她。
虹嫣没接,只是摇摇头。
家山略带窘迫地说:“我去查过书。书上说,冷饮雪糕适量吃一点是可以的。”
虹嫣看着他,还是没接,过了一会儿,就着他的手,在棒冰头上咬了一小口。
从此每日傍晚,两个人都出去散步,一路散到影剧院,碰上她感兴趣的新电影,就买票入场。
十一月初的夜晚,已有几分深秋的寒意,他们在看一部爱情片,大荧幕上,女主角大着肚子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下楼梯,突然停住脚步。
虹嫣轻声说:“破水了。”
下一秒钟,荧幕上的女主角果然捂住肚子,家山恍然,然而虹嫣又急又慌地拉住他的胳膊:“是我破水了。”
手忙脚乱的,四处寻人借大哥大,打了 120,等待的过程又是煎熬,好容易上了救护车,躺到了担架上,羊水还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她怕羊水流干,怕小囡有三长两短,怕得哭出来,家山握紧她的手,一遍遍说:“你放心,你放心。”
“砰”一声,担架床推进产房,又是“砰”一声,门被关上,床和床之间夹着屏风,呻吟声于是混作一团,分不清是谁发出来的,痛和痛却又相通,那种痛,仿佛要把生命生撕成两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这是一道分水岭。
最后的最后,她再也使不出来一丝力气,身底下蓦然一松,助产士举起来一团浑身通红的东西,笑着说:“恭喜呀,是个小姑娘。”
她没力气看第二眼,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又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光线一点点清晰,看清楚天花板上一盏灰白色的吊扇,这才意识到是换了地方,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下意识地动动手,又发觉手被紧握着,就看见家山担忧的面孔,嘴唇动了动,叫出口的却是:“小长兴。”
门开了,党爱珍喜气洋洋地抱着孩子走过来,也没问过她,就放在了她的臂弯里,轻声笑道:“看看你养出来的小囡吧,看看生得像谁。”
虹嫣先不看,有些紧张,过了一会儿终忍不住,侧过脸去,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小小婴儿,裹着蜡烛包睡得正香,眼睛紧闭着,看得清楚眼皮上丝丝缕缕细小的血管,但还看不出来生得像谁,头顶几根黄嫩稀疏的头发,脸皮薄得透明,一戳就会破似的。
看久了,她又忍不住伸手,带些好奇,试探着轻轻碰了碰孩子细柔的头发丝,只一下,就又缩了回来,嘴唇动了两下,轻声唤:“囡囡。”
家山倒了杯温水端在手里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只把水杯轻轻放下,静静看着她们。
党爱珍和滕华良出去了,隔壁床位的产妇和小囡都在睡觉,病房里很静。
虹嫣松松地裹着一条薄被子,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百叶窗帘拉到最高,望出去,是一个干净的晴天,天很高很远,没有一丝风,楼下种着几棵香樟树,浓绿的叶子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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