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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这个时候，他必须对自己残忍。

张斐从地上捡起狙击枪，一步一步反身折向了黑暗处。他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看的冲动，队友需要他提供一个安全的后背。矿洞里寂悄无言，只有水滴滴在碎石上的声音。吕炀他们带着伤员先走了，这个时候需要有人保持清醒。beta的身影逐渐没入了黑暗里，蒋旭在后面看着，也拿起自己的武器，跟着走向了黑暗处。

头顶的矿灯在不断地摇晃，淡蓝色的光芒闪烁着。每一个黑黢黢的洞穴，都好像潜藏着史前的怪兽。矿石是在人类文明出现前的亿万年间形成的，它们所见过的险恶，远比人类的想象广远。而此时矿道结构失衡，地面几乎翻折了90度，墙皮也在不断剥落，他们不住躲避着，到最后，不得不快速跑动起来。

“打那里！”蒋旭说。矿道顶部裸露出一处缺口，一个齿轮在疯狂转动着，周边无数精密的机械。整个矿道系统都是由这样一套庞大的机械结构控制的，如人体内的毛细血管。张斐想也没想，助跑跳上侧壁发力，通过夜视仪一枪命中了那处缺口。子弹随即卡入了齿轮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金属碰撞的火花四射。但子弹只让齿轮降低了一两分钟的速度，随即更大的压力和推动力如波浪一般涌来，前仆后继。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内，还有无数同样的装置和结构在运转着。

“蒋神！斐哥！打那个节点！每隔五十米就出现一次，应该是分段控制的！”在前面逃得飞快的吕炀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给队友提供点情报。

“不早说！”张斐喘着粗气从墙上跳下来，极速的奔跑跳跃和射击对体力消耗很大。他刚用枪托硬生生砸弯了一段钢管，钢管弯折插进齿轮里，卡住了一阵子。但钢管硬度不强，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用处不大。咳咳”张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肺叶一阵抽痛，他们刚才跑得急，吸入了不少空气中飘散的矿尘，现在一吸气肺部就疼。

“别停下。”蒋旭说，他托起了张斐的胳膊。张斐忽然疼得“嘶”叫一声，停下脚步，借助矿灯微弱的光芒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长口子，血珠不断沁出，沾湿了衣袖，袖子也成了布条。

“什么时候受的伤？”蒋旭说。

“不记得了，操，刚才着急没发现。”张斐疼得开始骂人，他咬牙从衣袖上撕下来一根布条，匆匆扎住动脉止血，说：“死不了人，不能等现在，快走”

蒋旭抓住了张斐的胳膊：“等等！”张斐眼神奇怪地看着蒋旭，也许是他脸上关心的神色太过明显。蒋旭收敛了表情，拿出一瓶止血喷雾扔到beta怀里，说：“别死了，到时候拖我们后腿。”他感觉到掌心下面beta的胳膊仍是僵硬的，不觉有几分尴尬，自己背过身去了。张斐只觉得蒋旭越来越奇怪了。好在这时前面的吕炀又大呼小叫起来，跟死了人一样，缓解了这诡异的氛围。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吕炀哀嚎道。

蒋旭走过去一拍吕炀的脑袋，说：“又鬼叫什么？还嫌不够乱！”

“我不是，你看”

他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几百米深的裂隙。

道路到这里就断了。往下看，一片漆黑。裂隙下面传来水流安静的声音，并伴有一种地热造成的特殊气味。从两侧的岩壁看来，这道缝隙是天然形成的。原初MP－14的开发者也许是在矿道开发过程中发现了这道裂隙和地下水，顺势修筑了一道桥梁和传送管道。但是因为连年的地下水侵蚀和地震毁坏，那传输管道已经摇摇欲坠，只留下中心点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

“这怎么办？完了，我们是过不去了。”吕炀万念俱灰。剩下的其它军理学员，也纷纷哀嚎起来，开始咒骂南斗人为什么把他们陷到这样的境地里。

张斐扶起了韩遂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面对眼前的绝壁，他也茫然无措。忽然，一阵剧烈的机械剐蹭的噪音传来。只见到矿道深处缓缓驶来一个巨大的怪物，一个人造“清道夫”挥舞着锃亮的钢刀，顺着轨道缓缓驶近。“完了！快闪开！”学员们纷纷躲避。八根钢刀如触须一般不断搔刮着周围的碎石和杂物，把洞壁修整得光洁如初。所到之处一切粉碎。

“不能让它过来！”学员们只能尽力推来几块巨石，堵住矿道口，但是他们可以停留的地方只有一道石梁，要么是留下来被“清道夫”修理成肉泥，要么是跳下悬崖，自寻死路。

“赶紧想办法啊！”吕炀绝望地叫着，用背部顶着巨石不让切割机出来。这时，昏迷许久的韩遂忽然咳了几声，缓缓醒了过来。他醒来时，脸色依然是苍白的，两只眼睛却虚弱地发红，脸颊也跟烧了一样。“韩遂！”张斐既是惊喜又是忧愁。韩遂抓住张斐的袖子，缓缓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明白了他们的处境。无他，毕竟“清道夫”正在切割巨石的声音太过明显。

“阿斐……”韩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丝，张斐看到又想掉泪。韩遂说：“别哭，扶我起来……”

听着那机械切割矿石的声音，仿佛死神缓缓逼近。韩遂看到众人绝望的表情，又看看自己重伤的身体，明白现在的处境有多危急。他手伸向胸前的口袋，从里面缓缓摸出个东西，张斐协助他拿了出来，但一看到那名称张斐就明白了，叫道：“韩遂！你不能用这个！”

“没时间了。”韩遂说，他手握着一管灰白色的针剂，准备打开，说：“阿斐，帮我注射，否则我们都离不开这里。”

韩遂拿出的是一管短时疗愈药剂，俗称“自杀”药剂，具有强效镇痛和快速提高身体素质的作用。但是副作用也十分明显，药效过后人的身体就会垮，没有及时治疗的话人只会比之前更虚弱。因此战士只有在极度无奈的情况下才会使用，比如被敌围困无法出逃。这种药剂又称“忠诚”药剂，因为使用完，能够完整回来的人很少。

“不行！”张斐想要阻止，但韩遂的手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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