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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2页）

贫贱夫妻百事哀，王淑梅陪着李建民一路走过来的。李建民也不忍心苛待自己的老婆，自己在这边借了钱往家打，让她给自己买点补品。他们夫妻关系恩爱是出了名的，李华也是打小看在眼里的。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没脸抬头，甚至连家都不敢进。他畏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他没有办法接受间接害死自己亲同胞的事实，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他总浑浑噩噩的感到冷。

王淑梅不跟他说话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她一看到李华的脸就崩溃，那晚的情形就浮现在她眼前。她只是怀着揣测的态度和一种莫名的第六感去窥视，却做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她甚至在工位上出神，想如果自己没看到是不是更好点？又想她为什么从头到尾看完呢？不仅看她的儿子怎么样吮吸那根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性器，还看到他迷离又痴迷的眼神，看到他心甘情愿地搂着对方的脖子接吻，她不是只看了一分钟，她全部都看到，看完了。

她开始恨，恨谁呢？她又迷茫了。恨李华？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学的这样坏。还是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本事，为什么没陪在儿子身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又恨李建民，恨他为什么喜欢贪图小便宜，为什么要喝那些酒，抽那些烟，更恨郑源，恨他的出现，恨他的伪装，恨他的权势，更恨他们自己的愚蠢和善良。

理智失控时，她是提着农药见的李华，那一瞬间的崩溃让她想到死亡，想到同归于尽，她感觉丢人，无与伦比的、难以复加的难堪。她自己的亲弟弟是阳痿，儿子又这样，老天到底是要干什么呢？但是她又舍不得，她看到儿子的那双眼，那么惊慌失措和害怕，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舍得。她哭，她闹，她崩溃，却又冷静下来。

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问题。

是郑源。

是这个来路不明又家庭背景很好的孩子，是他的问题，是他挑唆、教坏了李华。李华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秉性她最清楚了解，不是他的问题。郑源走时她并没有制止，因为她满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回过神了，她醒悟了。

她坐在李华的床上，李华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王淑梅审视地看着他，“他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我都要知道。”

李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一个弟弟妹妹，因为他知道家里太穷了，养他一个都很受罪，他希望父母的压力小一点，希望自己有能力一些，但是从没想过会这样和一条鲜活的生命擦肩而过。他会喊自己哥哥吗？会步履蹒跚、颠簸着朝自己走来吗？如果他真有的话……

跟同龄人说不上话的李华是很孤独的。没有人理解他，也没有人愿意了解他，他是一个很温吞、又很无趣的性子，不够幽默、话也不够多，总是沉默地坐在教室里学习，除了……

李华的手指搅紧了，他感受到了王淑梅深究到底的气势，他动动唇没有说话，从哪里说起呢？从他怎么样欺负自己？还是从自己什么时候想和他在一起？仿佛又一次揭开他的丑陋与卑鄙。李华说不出话，王淑梅很生气：“你说不说？你信不信我去学校找他？我倒要问问他的父母知不知道！”

在她的认知里，这本就是错的，郑源的父母也不可能知道或者认同郑源跟同学做这些事。凭什么就她儿子遭罪？他的父母也必须知道！谁都逃不了！

“你不要找他，妈……”李华羞愧的脸都红了，跟他在一起本就是自己自愿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何况他父母……他哪里来的父母？李华死死地拦住王淑梅的去路，他不想让她找郑源，更不想让郑源知道这些事。李华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是他，是他自己明知道这是错的，还是明知故犯了，他声音颤抖：“对不起妈，你别找他，你要打就打我吧……”

王淑梅简直要气死：“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想干什么啊？不学习了？就搞这些？不考大学了？前途不要了？啊？你想过我和你爸没有？他为了你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拼死打工！你呢？你倒好，你都干了些什么？李华？你是不是想让我一头撞死？！”

王淑梅哭了。

李华觉得自己猪狗不如，他想到父亲，更加痛苦，眼泪哗哗地流，哭着说自己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他会和郑源断了的，一定会的。说出口，愣了，呆滞的重复一遍，说会断的，一定会的。

王淑梅走了，剩他自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会断的……他们会断的，一定会的……走不下去了。他早就该知道，这注定是无果的。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好短啊，他好不甘心，他还想和郑源再过一个年，上次新年把他赶走他一直很后悔，但是他说不出口，他只想时间长一点，遗憾少一点。他拉开抽屉，看着那被踩扁的平安福，眼泪又落了。他好痛苦，心抽抽的疼。我好想你。他无声地哭泣，肩膀都是抽的。

李华一直没有接郑源的电话。郑源很担心。他发了无数短信，打了最后一个，如果这个还不接，他晚上就要回去找他。李华却回过来消息了，说之前有事，现在才有精力。郑源不作他想，也不逼迫他是什么事，只跟他说在这里无聊的要死，每天要学很多东西，但是他一直很想他，无论干什么都想，学习想，吃饭想，晚上睡觉更想，问他没有自己睡不睡得着，没有偷偷哭鼻子吧。

李华的短信都很简短，郑源也不在意，说过完暑假就好了，就能见面了。

李华没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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