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膝床上,温行云坐我床边道:“我之前说过,自心而生之力,不受天地所拘。然正也因此,其无声无息,不显天地之间,寻常人根本无法感应其存在,更难以借之修行。故此,凝练之法第一步,是要引动这股力量,为己身感知。”
我点点头,“我要如何做?”
他沉默一下,缓缓吐出二字:“心魔。”
我身体一震,“你的意思是……”
“阿离,你当知修行界中,有种劫难唤做心魔劫。”他缓声道,“心魔劫不同天劫,其无根无源,常在修士不觉时骤然降临,然而这世间,本无力量能够真正无根无源,心魔真正的源头,便是我与你所说的,自心而生之力;而心魔,亦是引动这股力量,为己身感知所最快的方法。”
“而这也便是我与你说凝练之法凶险的缘故需引动心魔,驱出体外。后以神淬炼,去芜存菁,最后再合练己身。其中一步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魂崩毁,这样,你还确定要学此法吗?”
“若能闻道,生死何惧。”我执拗看他,“你不必再问我。”
他轻叹一口气,道:“好。”紧接,他声音骤然低沉下来,“闭目。”
我依言照做。
他道:“人世有八苦,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之苦。而引动心魔,由此而起。你且凝心默念天地为炉,人身作炭,浮世妄兮,唯心一念,受生为苦……”
接下来半刻,他将口诀与凝练之法一一教我。
我认真记于心中,他又令我复述一遍,方点头道:“现在,你便依我所说做,我为你护法,若有不妥……起码能保你一命。”
我颔首,没有犹豫,便凝神闭目,默念口诀。
天地为炉,人身作炭……
浮世妄兮……
唯心一念,受生为苦……
我闭目默念,额角汗渍渐渐沁出,额角突突跳动,依他所言,重复数遍,周围声音渐而不闻,再之后,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尽皆无存。
虚无过后,我突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我睁眼,便见到了漫天飘零雪花,它们纷飞而下,落在我面颊之上。
我艰难抬起胳膊,见到的,却是一只小小的,婴儿的手。
受生为苦……
我出生时,便已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之中。
天地无声,雪静默地下着。
那刺骨的寒愈来愈重,我被冻得僵硬发紫,却连翻身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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