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灯颇为古朴奇异,灯盏前后皆有浮雕,前端是佛面含笑,后面则是鬼面若哭,灯焰呈幽蓝之色,映亮周围空间。
但见脚下,本应是荒草丛生之地,此时草木却尽皆枯黄衰败,失却了所有生命气息。
“魔雾能吞噬生灵精气,”温行云道,“此灯以烛龙精血为燃,所蕴生灵之气庞大,在魔雾中尚能撑一段时间。
阿离,你莫离我太远。”
我微微点头,跟上了他,又听他道:“只是雾中魔毒无形无色,始终难以彻底隔绝,你中毒已深,不可在雾中久留,需得尽快到达不死崖入口所在。”
我疑惑道:“我们还未到不死崖?”温行云解释道:“不死崖与绝空山一般,有禁空禁制,我若带你直接横冲进去,在半空便会摔下去变成一滩肉泥。”
“如何找到入口?”他道:“随我来。”
在昏沉漆黑的魔雾中前进,所见只有方圆半丈之地,周围更是死寂无声,令人颇觉压抑。
温行云一手执灯,另一手则抬起,不断在虚空中刻下符文,冰蓝色的灵力泛着微光。
而后,我便见那些符文飞了起来,蝴蝶一样散进黑雾之中,幽蓝火光映在他脸上,映得他颜容如玉,有种恍惚不真实的虚幻。
须臾,那融进黑雾的符文有几个飞了回来,停在他指尖,他脚步顿住,阖目感知一会,道:“入口已经不远,只是,我们遇上麻烦了。”
他话音落下,死寂一片的黑暗里,便有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魔雾之中走动,声音沉闷僵硬,却十分零散,显然不止一个。
怀中木剑发出红芒,上面的纹路微微发烫。
“魔雾里是什么东西?”我问。
温行云掌中凝出道剑,沉声道:“不祥之物。”
忽有尖啸之声起,我见到一杆黑色长戟自雾中刺出,往我胸口刺来,温行云立刻旋身而挡,将我护在怀中。
“拿着。”
他将青铜古灯递到我手中,我下意识抓住。
兵戈相接,灯焰急晃,我只见一双血色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没,而后,更多咆哮声起,刀、枪、剑、斧、钺……诸般兵器皆从黑暗中袭来,那些东西也显露了身形,却因动作太快,我看不太清晰,模样似乎是人,可一双双眼睛却如鬼一般,红得几乎淌血。
温行云道剑横扫,有剑刃入骨之声。
灯焰忽明忽暗,摇曳不停,旁侧忽有劲风袭来,他揽住我后撤两步,我微踉跄了一下,脚跟仿佛碰到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竟是一截染血的躯干,只有上半截,黑色的血泼在地上,一张惨白如干尸的脸,血色眼珠狰狞凸出,手中握着把青铜钺,看样式已极是久远,一股诡秘的香荡在空气中,仿若从幽冥传来。
这些东西,竟真的是人。
我忽然想起温行云之前与我所说幽冥窟之事,不禁浮现一个悚然的猜测。
……入幽冥窟者,将身中魔毒,口吐黑血,身泛焚香,最后化为魔傀,丧失神智,最后回归幽冥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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