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妩自己也明白,如今朝廷四面楚歌,东南沿海不安稳,南边儿荀家更是虎视眈眈。
北方若是真闹起来,北地十三郡遗留的历史问题太多,谁也说不准沈欢究竟收买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从前文王的手下,这些人一旦抓住机会,定然会揭竿而起,一方要是反了,朝廷辛苦维系的局面会被彻底打破。
届时,不管是东南沿海还是南边儿的荀家,都不会再壁上坐观。
打仗这种事,从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欲之走这一趟,若是能擒了沈欢,或者是和北羌皇室谈成什么约定,那么朝廷要面临的压力会小上许多。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就是放心不下欲之一个人跑到关外去。
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而已,他会受伤,也会消亡。他并不是神仙。
可是他身边的人里,有太多太多都早已经忘却了这点。他们只以为裴欲之无所不能。
孟妩捏紧粉拳,修剪圆润的指甲几乎嵌入肉中,刺痛感叫她冷静了许多,“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去信给欲之,若是明儿一早,还收不到回信......”
她把后面的话强行咽了下去,要是明儿一早还接不到回信,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欲之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不便回信;二是,他已经暴露身份,正处于危险之中。
后者,光是想想都叫孟妩心颤。
她连想都不敢想,这句话,她更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强行扭转话音道,“府上巡防的护卫,再添一批。最近,盯紧些浅溪郡和北地郡那头。还有墨七那边,告诉牡丹,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再怎么担心,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她这会儿能做的,只有替他看顾好关内,不叫这边乱起来,影响了他。她只能相信裴晏。
关外北风大作,风啸马鸣之间,几个戴着头巾蒙着半张脸的江湖绿林一路飞驰进了座小客栈。
店里高壮的小二顶着满脸胡子,笑着迎上来,用北羌话问这几位客人是不是要住店。
走在最前面那个江湖绿林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抬脚就往里走,倒是跟在领头那人后面的一人用北羌话回他,“开三间上房出来。”
小二乐呵呵应了一声,又招呼店里的人帮他们把马儿牵到后院去喂水。
一路进了屋子,把门关好以后,领头那人才扯了头上的头巾和脸上的蒙面,露出一张完美的脸,赫然便是裴晏。
剩下几人也纷纷撤了包裹住头脸的布料,尽数都是和外头那些北羌人截然不同的中原面孔。
元锦往前踏了两步,躬身道,“主子,已经打听清楚了。乌图赫最近都会在那间马场后面的林子里跑马打猎,就他一个,不会带旁人一起。”
乌图赫是现任北羌王的幼弟,此人野心勃勃,也有几分本事。
这回裴晏出关,压根没打算朝着沈欢动手。一来沈欢是隐姓埋名出来的,他要找在北羌境内到沈欢,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二来,沈欢能在北羌境内来去自如,便说明了他和北羌皇室是达成了某种约定。
裴晏若是真朝着沈欢下手,大概会变成笼中鸟,被人两面夹击。
相较之下,选择和乌图赫合作,拉下如今的北羌王,顺带反扑沈欢,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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