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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第2页）

子爵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郑重其事地向后退了一步，对着德洛莉丝优雅地鞠了一躬:“感谢西斯城的相助。”在精神放松下来后，他脸色也轻快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久违的光彩，“走吧，我们去码头接人。”

海岸边，船队已经陆陆续续进入港口，停泊在给他们预留的位置上。那些船大部分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破损，新的旧的伤痕遍布在船身上，似乎在讲述着一路上的凶险与不易。

早已等在那里的卸货工人们一拥而上，搭好跳板进去搬运货物。归来的冒险者们则纷纷跳下船，和岸上阔别已久的家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也有一部分人没能活着回来，家人们抱着由同伴带回来的遗物，哭泣声淹没在弥漫在整个码头的欢声笑语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归节吗……”德洛莉丝和科洛尔一起站在一片相对清净的平台上，看着眼前喧闹的场景。她之前并不认为有什么所谓的节日能跟西斯城的热闹媲美，但真正置身在这里，感受着那生与死，喜与悲，希望与野心交织的狂潮，确实让人动容。

“收获总是伴随着风险，大海赐予我们财富，却也最是无情。身为城主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做好他们出发前后的保障工作，祈祷让更多的人平安归来。侯爵大人今后如果想组建自己的船队，到时候也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科洛尔有些感慨地将视线扫过那些欢庆的人群，随后，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下来，目光像被吸住一样定定地向港口中心望去。

最后一艘商船也已经进港，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驶向港口最深处。

这艘船的惨相已经到了沉浸在团聚喜悦中的人们都无法忽视的程度。桅杆完全断裂，倒塌的船帆将船身砸出可怕的裂痕，几乎整个断成两截。船尾少了一半，原本是尾舵的部位只剩下了一个漆黑的大洞，周边环绕着形状凄惨的破碎木板，让人难以想象它以这样的状态是怎么行驶回岸边的。

而这艘船的行进方式也确实不能用“行驶”来形容。船身完全悬于水面之上，没有一丁点吃水。细细望去，能看到水下隐约有一团巨大的模糊黑影，托着船向岸边漂去。

一袭白衣的首席魔女静立在船头，她看上去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不久，半湿的白色长发结成一缕一缕，在海风中飘扬，轻薄的长裙沾了水，将干未干地贴在身上，衬得那身比普通人白皙得多的皮肤更添了几分易碎的透明感，淡漠得与周遭嘈杂的氛围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在她左手手臂上，一枚醒目的血色咒纹成了全身唯一的亮色，向所有人昭示着她的身份。

那艘船无视了人们的惊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行到岸边，只见水面一阵翻涌，几条庞大得不可思议的章鱼腕足状触手在人群的惊叫声中从水里伸展出来，吸住了船身，硬生生将足有几十米长的巨大商船托出水面，平移到岸边的空地上，稳稳放下。

整个码头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于震撼的画面让人们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那些触手抓起岸边的跳板搭到船舷边又重新缩回水里，船上的人才带着一脸做梦般的恍惚表情，犹犹豫豫地走下船，回到迎接他们的人群中。

一位早已等在那里的西斯神官跃上船，走到他们的首席魔女身边，双手捧着她留在岸边的鞋子和外套，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那件外套依然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形制和主教长袍相似，表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在衣摆的显眼位置，代表教廷的燕尾十字标志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威严华丽得让人难以逼视。

尤金娜上前两步，赤裸的双脚踩进神官为她摆好的鞋子里，接过长袍，在海风中展开，随手披在了身上。

她像没有看到岸上那群瞠目结舌的围观群众一般，自顾自走到船舷边，看着幽暗的水面淡淡开口:“出来。”

这句话如同神明的旨意，让原本平静水面翻腾起来，一部分海水向上鼓起，随后迅速向四周分开，露出一颗比船还要庞大的软体动物头颅，用水缸大的恐怖眼睛直直盯着她。

岸边又是一阵惊叫声，靠近水边的位置瞬间空出了一大片。魔女对这种场面倒是早已司空见惯，手臂一抬，一条银色丝线从指环上飞出，径直没入魔物额头，消失了踪影。

尤金娜迎着魔物的视线，不大的声音中带着无法违抗的压迫感:“今天我留你一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从，没有我的召唤，不准再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去吧。”

魔物形貌吓人的巨大身躯立在水中，行为却乖顺得像一只挨训的牧羊犬，看上去给人一种荒诞的反差感。在得到魔女的命令后，它身体缓缓下沉，如同化在水中一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大海深处。

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如同周围鸦雀无声的人群。过了许久，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雪女王！”人们才像从石化法术中解除一样，重新活跃起来。

刚刚从海上死里逃生的船员们这会终于缓过了劲，围在船边欢呼起来:“雪女王！雪女王！”

这声音如同会传染一般扩散，让整个码头再度沸腾。人们挤向船边，挥着手向拯救了船队的英雄致谢，掌声与喝彩混杂在一起，在港口上空回响。

科洛尔站在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被欢腾人群围起来的商船。一切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克里科斯大剧院掌声雷动，尤金娜站在舞台中央，闪耀得像天上的星辰，美貌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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