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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听他句句谈及王爷，世子垂眸饮茶，沉吟之后，说道：“回撤的军队还是要撤。此次开战只能调动一半兵力。”

这一句话立刻浇灭了男人一半的热情。他微微皱眉，意识到世子与太子拉锯几日，想必是答应了条件才得到了这次开战的机会。他冷静下来，认真思忖片刻，说道：“一半兵力，恐怕战事推进会变得吃力……但若王爷运用得当，攻破东胡皇城应该也足够了。”

“此战主帅并非父亲。”

世子仅轻启嘴唇，就再次让男人一脸震惊的哑了声音。

余光瞥到他愣在了原地，格外冷静平淡的世子饮茶之后开口道：“三日之后，启程离京，我们没多少时间。”

接连听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男人意识到此战主帅近在眼前。他看向平静的世子，说话都变得结巴，“殿下，您……”

抬眼看到男人惊愕，世子读懂了他的眼神，脸色微变，手里茶杯停在了半空，“怎么，觉得我不够资格？”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世子的神色变化让男人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刚才不经意的眼神触到了世子逆鳞。他最恨别人因他的处境而低看他，可自己竟在他面前也冒出了这种想法，“王爷驻守边境至今未归，继续让王爷领兵更为便利……”

“父亲要回京来。”

男人听到这话，起初并未理解。重新确认了一遍世子笃定的神情，他变了脸色，脚下无意间退离了半步。他眉头紧皱，直接看向世子的眼神中出现了质疑与戒备。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几次想要言语，都不知该如何措辞开口，“可……殿下……王爷若回京城，恐有性命之忧。属下以为王爷已将此事告知与您……您……”

“说服太子出兵谈何容易。”见这个忠心的男人为了王爷满心焦急，世子隐在袖中的手用力攥拳，眼底寒凉尽显，“总要付出些代价。”

他清楚的看到男人眼里的震惊逐渐变成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不信任，仿佛自己如今成为了那个背叛的人，“只要能出兵东胡，任何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况且，京城危难只是预想。”世子嘴里说着这些话，心里却一时不知自己是在安抚面前的男人，还是在宽慰、麻痹自己被罪恶感沉重压住的心。

他为了得到出兵的机会，选择将自己的父亲置于刀尖之上。他明明知道，此次父亲回京，面临的极有可能是死亡。

从太子口中得知父亲曾设法想救下自己，让自己免受京城磨难，他便更加为自己不久前在太子面前亲口做出的决定感到悔恨。

他明知道这是太子的阴险计谋，他仍不想承认这是自己信息不明造成的失误，于是冷了心索性彻底做个不孝之人。

男人没料到世子会自己做出这种决定，他乱了心神，一时不知世子究竟意欲何为，“殿下……王爷是边军的主心骨，若您一人主掌……”

男人不停提及王爷的重要性，这些话越发撕裂世子心中那逐渐扩大的懊悔。

听他不停说着，世子额侧青筋突起，握紧茶杯的手骤然发力，瞬间将盛着热水的茶杯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清脆的瓷器撞碎声堵住了男人的嘴，茶渍溅到衣袍上世子却浑然不觉。他盯着面前的男人，冰冷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你说的好。”

“在这王府之中，父亲是边军不可或缺的主将，兄长是击退东胡的先锋，我是什么？”世子眼眸渐红，嘴边冷笑，“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质子。我不配执掌边军是吗？”

目睹跟随自己多时的父亲心腹也不过是同他人一样的想法，世子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爆发，被热水烫到的手锤向憋闷郁结的心口，“我也是王爷之子、皇族之后，我本应同父兄一同上阵杀敌！他们让我受胡人挟制，让我失去原有的生活，为了南夏，我义无反顾！我有何不同？我回国只想做回寻常臣子，偌大的京城，没有一个人给我机会！我说的每一件事，做出的每一个举动，他们都当作是玩笑一笑了之，把我当成皇室笑柄！把我当个蠢货玩物！”

“每个人都好奇东胡欲奴是什么样子，千方百计要扒下我的衣服看个透彻！”世子嘴唇颤抖，赤红的双目被愤怒吞噬，“一个个都拿我同妓倌比较，把睡我当作炫耀谈资，像是我只有空空躯壳。我自然没资格统领边军，我只能在男人床侧苟延残喘，是不是？”

世子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和咄咄逼人的言语让男人惊得闭嘴不言，心里却感到悲痛难过。

隐忍少言的人不到被压到喘不过气时不会轻易爆发。

他不善言谈，看到世子愤怒赤红的眼里泪水打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不是……殿下……属下一时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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