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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早上，唐盈盈一只手捏着一杯咖啡，一只手查看这本周的星座运程。她本来是不信星座这种玄学的，但最近太顺利了，顺得有些无聊，也有了不少可以被挥霍的闲暇时间。走到二楼，见所里的人都聚在会议室里，一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了出来。唐盈盈收起了手机，也挤了进去，只见会议室的大桌子上，摆着一排一排站列整齐的音箱？唐盈盈凑近了看，那乳白色的外壳，像是一个鸡蛋，模拟成人类圆头圆脑的模样，下面是一个更大的球状，两只树杈一样的胳膊不成比例地在身体两旁伸张着，这是……机器人？

唐盈盈看着这些充满现代科技感的东西，伸手拉住了在一旁忙得满头大汗的程风，问：“这是什么？”

程风一脸的兴奋，将桌底下最后一个插线板的开关打开，小机器人群们立刻通了电，叮铃铃一阵悦耳的开机声。程风夸张地冲着这些机器人战队挥了挥手，机器人们也笨拙地回应了相同的动作，程风的声音带着科幻电影的配音腔，“公元纪年二零一九年，白色星球第一批侦查小分队抵达了蓝色星球，即将开启他们对蓝色星球文明长达一亿年的统治。”

程风刚解说惹得在场众人一阵笑声，尤其是几个年轻的小律师们，笑得花枝乱颤。唐盈盈也憋着笑，一边骂道：“你就鬼扯吧，什么外星球，就派这几个塑料小雪人就来统治地球啦？”

“唐律，你还别不信，这些都是康主任的快递，今天一大早刚收到的，让我拆了。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东西要是成了，人类大概也就完蛋了。”程风笑容满面地解释道，被他这么一说，唐盈盈更是一头雾水。

“程风说的没错，”康俊迈着他那独有的飘忽不定的步子走进了会议室，瞧了一眼在桌子上站得整整齐齐的机器人列阵，脸上绽开了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这也不是外星人，是 AI 科技，这些是新研发的智能机器人，除了常规的管家功能之外，它主打的是感情，大概几项主要功能吧，情感分析、情感治疗、孤独陪伴。基本操作就是你有事没事可以找他聊天，特别擅长聊情感问题，比如暧昧期的男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或者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就跟它聊，把两人相处的每一个小细节都说给他听，让他给分析分析对方是什么意思，也可以让它建议一下，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AI 嘛，就通过大数据给你分析，得到一个答案，或者几个建议，帮助你解决感情上的问题。”

唐盈盈听着康俊的讲解，只觉得这比星座运程还更加玄乎，有点难以置信，又觉得情感上很难接受，“谈个恋爱都得靠大数据分析了？现在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脱口问道。

康俊看了看她，目光里全是狡猾的笑意：“是不是觉得作为人类的尊严荡然无存？如果连感情都要被机器人控制了，那自己跟机器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唐盈盈脸色微微一沉，在她的头脑中，理性的本质就是让人回避风险的，而感情却因付出和奉献才美好。能被理性判断出来的感情，究竟是一门随机选择的玄学还是综合理性因素的风险域划定题？她想了想，只好笑着说：“确实可以这么说，这时代好不容易发展到允许爱情自我做主，不要被父辈和家庭控制，结果转手就被机器人接管了，这太荒谬了。”

康俊点点头，笑容中含有无限的深意：“我也赞同唐律的话，情感问题是人类最后一座圣殿，坚决不能让 AI 占据。不过呢，大家也不用担心，现在 AI 还没这种能力。我刚才说的只是这项科技研发项目的理想目标，这批小雪人只是研发阶段的实验品，准确来说是我一个朋友送过来，希望我分发给大家，做数据收集工作的统计器。程风，谁让你摆成这种战队的阵列？”康俊笑骂道。

程风搔了搔头，咧嘴一笑：“主任，这样显得很有气派，看起来更贵的样子。”

对于程风这种大咧咧的性格，康俊很是喜欢，便用手指虚点了点他，又接着说：“这些是免费领的，现在这种机器人具有市场上一般 AI 产品都具有的基本功能，能给你放个音乐呀，开个电视什么的。情感陪护功能还处于研发阶段，实验者希望你们有空的时候能多跟它聊聊天，让它对感情问题更加敏感。当然，你们的对话内容会作为数据收集，上传到云端，当然也是保密的，有份授权合同，保证数据收集仅作为科研使用，不得外泄。如果有人有兴趣的话，可以申请领一个回家，另外如果跟它的对话时常超过了 500 小时，每年还另有一笔补贴费用，大概是三千块钱。OK，我的推广广告做完了，再有不明白的也别来问我，更深入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要与不要，全凭自愿，绝不强求。”

一提到钱，大伙的兴致便高了，不少人心里盘算，就算赚不到那笔补贴费用，就当拿一个免费的智能电子产品回家也不错，市场上购买也需要几百块呢。这么一来，很快桌面上的小机器人就被瓜分得七七八八了。

程风的手快，左右胳膊各抱了一个，见唐盈盈还在犹豫，便笑嘻嘻地说：“我先帮您占个名额，等你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

唐盈盈在琢磨康俊的话，便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觉得康主任的表达有些不对劲呢，他好像并不赞同借助科技去解决感情问题，但他为什么又要帮助这项科研项目呢，这么费劲地搞赠送推广，这有矛盾呀。”

程风跟着唐盈盈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赞道：“唐律果然是唐律，一下就抓住了对方律师的逻辑漏洞。而且这个问题正好问在了点子上，也正好问对了人，”他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哑着嗓音说，“我恰好知道为什么，因为康主任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老婆。”

“啊？”唐盈盈惊讶不已，一时间，脑子就乱了，关于康俊婚姻情况的各种传言八卦乱七八糟的塞满了大脑。

程风对数字产品特别感兴趣，对人工智能也下了一些功夫去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康主任的妻子叫柏潼，是人工智能界的专家，这个项目也是她主导开发研究的。第一批产生了五百个这种机器人，完成了数据收集，测试效果不错。便获得了第二批风投，生产了第二代，就是我们现在拿着的这个，一共八千个，定向投放给特有人群。跟第一代相比，它接入了云端，所有与机器人的聊天内容都会同步到云端，未经分类处理的原始数据全是录音音频，后期再关键词提取，然后进行分类研究。你想想，这云端服务器的容量得有多大。”

唐盈盈神情复杂地看了程风一眼，她跟程风不一样，对这些技术细节并没有兴趣，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像有种有意想刺探康俊个人生活的样子。不过程风反应得很快，立刻转了话头，嘻嘻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跑题了，不过看您这反应，一定也是听说了点什么，但又不是特全面。嘿嘿，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柏博士跟咱主任是从大学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一个在法律界金童，配一个人工智能界的玉女，那是人人艳羡的婚姻啊。谁料到、谁能料到，即便是这样的婚姻童话，最后终究还是发生了变数，柏潼婚内出轨，出轨的对象偏偏是康主任在北京时的律所合伙人，这场争妻夺爱的风波当时在圈内闹腾得很大。康主任头顶犯绿，面上无光，只能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孤身南下。在南国的热土上重新振作，开启新的辉煌。”

程风抒情说书式的讲述让唐盈盈基本搞清楚康俊之前的情况，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心底漫过了心头，像是有些怅然所失，又像是另有所得。唐盈盈伸手摸了摸机器人圆圆的头顶，受到了感应，机器人蓝色的信号灯迅速亮起，在脸上呈现两个蓝色旋转的光圈，就像一双可爱的圆眼睛。“算了，我还是不要了。我不是数码控，在感情上我还是个保守的古典主义者。”唐盈盈笑着说。

“行。那我再问问别人谁要，不过我刚才跟您说康主任婚姻史属于特级机密，您可别跟别人说，就算说也别说是从我这儿听去的。要是被康主任知道我背后嚼他的舌根，不拔了我的舌头才怪呢。”程风夸张地吐了吐舌头，用可怜兮兮的口味恳求道。

“行了，我知道了。不要说得这么血淋淋，好好干活吧，谁有空要你的舌头。”唐盈盈笑骂道。

?第六十五章 夕阳里

上午胡乱忙碌了半天，吃过午饭，唐盈盈发现手头竟然又空闲了下来。午后的阳光慢悠悠地投在了办公桌上，拉出几道不规则的光影，像是把她的游手好闲给照得通亮。唐盈盈在办公室里转了转，翻了翻杂志，又翻了翻微信，还史无前例地将朋友圈刷了个遍，百无聊赖之下，她突然发现自己果真活成了一台工作机器，一旦停止了运行，竟觉得手脚都多余到无处安放。翻遍了通讯录，左右思量，这个时候也只有方惟安最适合被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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