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家住在东单三条胡同的东口。他父亲叫年嘉林,母亲杨氏。前后有两个儿子,长子是羹尧,次子叫熙尧。两个孩子都十分聪明。孩子大点了,就得要请专馆的先生教他们读书。年嘉林官居到礼部<a href=/shishu/431>尚书</a>,后来告老致仕回到家中就算抱着胳膊忍了,叫闭门课子。家大业大,骡马成群,是个大财,您想官宦人家要招聘西宾,这还不很容易吗?但是年羹尧这个小孩子他不爱念书,一听说念书他脑仁儿疼。结果有一位饱学的秀才,张老先生到这应聘来了。老大人年嘉林把张老先生接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个饱学之士。二位这么一谈,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没有人家老先生不通达的。老大人乐意了,把两个孩子叫出来,举行拜师典礼。把圣人的牌位写好了,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之神位,三柱香,两只蜡,白毡子铺地,拜罢了老师。
熙尧好好地读书,年羹尧就不然,趴在桌子上傻瞧,也不念。赶到了时候,老师叫他们俩人停住了,先要熙尧来背书,老师把竹板往旁边一放,那就准备要打人啦。熙尧规规矩矩把书冲着老师放好了,背过脸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魏蒋沈韩杨。嗳,啪啪啪,背完了。好!又给上了几堂,打发熙尧出去了。羹尧拿着书来了,攥着书在老师跟前一站。“背1“老师,我背这玩艺干什么呢?我背这玩艺能背饱了吗?不是一会还得上内宅吃饭去吗?你呀,就当到这儿来蒙顿饭吃完了,你甭管我念书不念书。”老师一听,这像话吗?“年羹尧,‘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呀,玉不琢不成器埃”“你甭跟我背这三字经,我不爱听这个,我耳朵里头磨出茧子来了,我不爱念。”“你不爱念,好!你背得过来背不过来?”“我背不过来。”“背不过来上外头站着去,背不过来不下你的学,你不能吃饭去。”
“不吃就不吃1打发年熙尧吃饭去了,年羹尧站在这儿,不让吃饭。您琢磨琢磨,熙尧一回去他母亲就要问啊,熙尧便说,我哥哥被老师留下了,让他背书,他不背。老太太赶紧派婆子出来央告老师。老师也只可打发年羹尧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以后,年羹尧奔花园来,花把式金三在里头正锄草。“大少爷,怎么样?公子爷,这回野鸟入笼您够呛了吧?”“金三,这老师还真厉害哩,他让我弟弟吃饭,不让我吃饭,饿着我,幸亏我妈派人出来了,他没办法才让我吃饭。咱们得想想办法啊,把这老师给赶跑了。”金三一听道:“想办法把老师赶跑?我还真有主意。”“怎么个主意?”“您这来1把年羹尧带到他那屋里去了。他这桌上有一大玻璃瓶子,里头装着好些个乏茶叶,乏茶叶上头养着好多个大青蝎子。金三对年羹尧说:“您瞧这个没有,拿这青蝎子就能把老师给蜇跑了。”“金三,我给你十两银子。怎么给他蜇跑了?”
“嗳,蝎子叫护背虫。您打开盖,它爬不出来,您拿双竹筷子把它夹出一个来,搁在先生好摸的地方,按住了它别撒手,它就护它这脊梁背。您拿点乏茶叶往上一堆,盖上它,它就不动窝。什么砚水壶里啊,笔筒里头啊,先生的桌上啊,你都放上,他要一扒拉就得蜇他。”“金三,好主意1他到书房,果然,先生刚睡完中午觉,要出去解手去。年羹尧蔫蔫地带着东西来到先生的桌前头,他一瞧这不错哩!先把笔筒里头放上蝎子,夹出来搁在里头,拿乏茶叶给盖上,一共搁了俩。砚水壶的水倒出来,把里头放上一个蝎子,拿乏茶叶堆上。然后就在桌上搁上蝎子,拿乏茶叶给堆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拿着本书跟兄弟比划着。老先生回来了,两个人上午写的仿。孩子们读书的时候,先生要给号号仿,横平竖直,看看两个孩子写的字有劲没劲,哪应当改正,得给判判仿。老先生坐好了以后,嗯,一瞧桌上有两堆乏茶叶,心想乏茶叶怎么在桌上放着?他慢慢地扒拉,这蝎子就出来了。老先生一哆嗦,手就一动,把后面那堆茶叶也扒拉开了。可了不得了,两个大蝎子就咬住先生的手了,“哎哟哟哟”,疼得先生直哆嗦,脸色也青了。哆嗦着用手拿笔筒里的笔,惦记把这蝎子夹开,没想到他这一动窝,这笔筒里头有蝎子,顺着笔“扑”爬上来了,老先生受得了吗?一拍砚水壶,“啪”地一下,砚水壶拍碎了,里头的蝎子没拍死,“呼”,又一钩子,把先生这手全给蜇肿了,疼的先生直哆嗦埃年羹尧在屋里头哈哈大笑,老先生眼泪都下来了,汗也下来了,右手托着左手,一推门到了年羹尧的跟前,用手点指:“公子,这是你办的吗?”“没错啊,是我!那还有错吗,蝎子是我搁的,你想饿着我,我就要蜇你。”“好好好好!1拉着年羹尧去找老大人年嘉林。张先生掉着眼泪把事情一说,大人赶紧请大夫给先生治伤,敷上药。止住疼后,张先生对大人说:“您的令郎我教不了,您给我算帐吧。老大人怎么挽留,张老夫子不教了,没法了,给算了帐,多给先生几个钱,派管家年盛给雇了个车,把人家先生打发走了。
老员外爷来到书房,年羹尧就知道不好,撒腿往后跑。来到内宅见着母亲,把事情提了:“妈,我爸爸非揍我不成。”老太太说:“你放心,他不敢,有娘呢。”年老大人从外头进来了,气冲牛斗,用手点指:“羹尧啊,玉不琢不成器啊!为父我好容易请了这么一位饱学的张老夫子教你弟兄二人,不想你弟弟还好好地念书,唯有你,用蝎子把人家老师蜇跑了。小冤家,你不好好读书,将来为父死不瞑目,我也对不起年家的祖宗1说着话往前一赶步,伸手抓年羹尧要打。老太太一拦:“等等,这样的先生饿着我儿子,书没念出来把我儿子饿死了,这你管哪?请先生要请那能教的,反正他没能耐。他要有能耐还至于让我儿子不念书了?要设法让我儿子喜欢念书,连你这做爹的都一样,要循循善诱。值不值你就打,孩子怕你都怕不过来,见你就哆嗦,还念书呢,这你甭管1敢情老大人有点惧内:“那好,你就这么溺爱吧1一赌气,年大人出去了。可静坐了一想,两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荒废学业,还得设法请先生,最后年盛又给请了一位告老的知府姓刘叫汉文。
这位老知府为什么告老不干了?就因为寒腿,动转走路太费劲,等把刘老先生请到大人的书房,二位一谈,嗳,虽不说是一榜同年,同科同甲,但是,老二位都叙得上来,谁在前科谁在后科,谁在前甲谁在后甲,谁在二甲谁在三甲,这都能说得上来。老大人陪着刘老先生来到东院,请老先生住下来,让书童侍候着。
第三天头上是黄道吉日,带着羹尧、熙尧来了。老大人已经告诉刘老先生了,我这二儿子熙尧还可以,羹尧有些不听话。刘老先生当过知府,有点杀手,给两个人教了书,让他们念去。念了以后让他们俩人背,熙尧背下来了,羹尧不背,刚要说话,刘先生把羹尧的手攥住了,拿竹板照着年羹尧左手上,“啪、啪、啪”,打了三板。年羹尧可抓瞎了,他真打我,怎么办呢?
哎哟!自己着急又找金三去了。“金三,我再给你十两。”“您还给十两?”
“嗯。”“您要给十两,我就想办法帮着您,把这老先生也给治跑了。”“怎么治啊?”金三道:“你瞧,管家大人刚才告诉我信了,在咱这大茅房里头立根棍。这老先生是寒腿,蹲下站不起来,解完大手之后他往起站呢,让我给立根棍,他两只手一攥这根棍,借劲使劲他站起来省事,这个就能把他治跑了。”“金三,这棍怎么能治他?”“唉,咱们把这棍啊,底下拿锯给它拉了,等它快拉折了,咱们把它埋在他眼头里,这棍的锯口正擦着地皮,等他解完手往起一站,他一定要抱这棍,他一抱这棍一使劲,准折,不就把他掉到大茅坑里去了吗?让他洗个屎澡。”“嘿!金三,这要成了,我多给你十两。”“大少爷,您瞧好得了,咱就这么办了,我这就做去。”金三马上找了鸭蛋圆的这么一根小木棍用锯给它锯了,距离这棍子底部,剩下这么一尺多点开锯,拉来拉去,拉得连着一点了,然后刨坑,刨完,正好棍杵到里头一尺多点,埋得很结实,拿浮土把锯口一盖,也瞧不出来。金三说:“咱两人找一地方藏起来,咱们瞧瞧这先生怎么滚屎蛋。”两人藏在一片破瓦垛后面瞧着。
果然,老先生解手来了,拄着棍啊直哼哼,来到茅房,一看棍给埋好了,知道这是为自己准备的,就褪下中衣来解手。解完了,擦抹干净,一提中衣,往起这么一站一使劲,右手一扳这棍,也快站起来,这棍折了,“咔嚓”,喝,刘老先生这个乐大了,正掉在这大茅坑里,“扑喳”一下,弄了一身的屎,寒腿起不来。“来人啊!来人啊!1金三往这里跑,年羹尧站在这儿乐:“哈哈哈,真好啊!让你打我,我让你滚个屎蛋。”金三也不顾他臭了,把刘老先生给搀起来:“好啊!好啊!年羹尧啊,年羹尧,慢待师尊,天诛地灭啊!你,你敢出这主意1说着,拿着这棍儿,让金三跟着往员外爷的书房来了。金三也傻眼了,心说要坏事。
老员外爷正在书房读书,见门帘一动,“啊!先生,你怎么如此这般?”
“哼!年大人,你身为朝廷的一品命官,而你的令郎年羹尧却如此可恶,他慢待与我。走!咱们俩是一场抠司!我告你纵子欺师。”年嘉林吓坏了:“先生,先生,犬子无知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恨,实在对不起您。我这儿给您作揖1
刘老先生道:“我这么大的年纪,也教不了您的孩子。得!您给我算帐,我回家了。”年大人也不能再挽留人家了,马上准备了钱,给先生归置好了,雇了车子让年盛给送走了。这一来不要紧,年府上连辞了两位高宾。南北城都轰动了,年大人家里头大少爷年羹尧往外打先生,凡是应聘的西宾都不敢来了。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转眼之间过了两三个月,为自己的俩孩子,老大人发愁埃吃完早饭自己在屋里坐着,管家年盛进来:“老员外爷。”“嗳,什么事?”“外头有一个出家的大师父前来化缘。”“啊,可以。化粮化米化布匹化业油钱,你让帐房先生给他们写了缘簿该给多少给多少。”“不,这位老师父惦记跟您见个面。”“唉,跟我见面干什么?”“嗳,说化什么不说,先得跟您见个面。”“噢,那么请进来。”管家年盛出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唰”,一挑帘子:“弥陀佛!傀哈哈,老大人。”合掌打问讯。
年大人抬头这么一看,这个和尚跟一般的和尚不一样,大高个,宽肩膀,灰僧袍,圆领阔袖,煞着绒绳。“大师父,您来到我的寒舍有事吧?”和尚点了点头:“老员外,贫僧身怀文武两科技艺,欲得传人而授之。我听说您这里招聘西宾,因此前来应聘。”“高僧,您看得起下官!我这已经走了两位饱学的老师了,一位张老夫子,一位做知府的刘汉文刘大人。我这两个孩啊,二孩子还可以,唯有这长子羹尧桀骜不驯,兼受他母亲的溺爱,对于先生唯恐有失礼之处,我愿意您在我府里头教教孩子,可我又害怕,我这孩子到时对不起您。”“哈哈哈哈,弥陀佛,老大人,这无关紧要,您要认为贫僧行,贫僧愿作西宾。可有一样,您得应我三个条件,有这三个条件,我才教呢。
没这三个条件,您给我十车紫金,我也不教。“”高僧,您说说看。“”第一,清静之处派专人侍奉,供应贫僧一年四季的僧衣,我只是吃素,您得派个大师傅给我做,吃好吃坏没关系。再派一个书童侍候着我,这是头一件。“
“行,我办得到。”“第二,十年为限,不到十年,九年零十一个月,您不准过问,到十年头上,我教不出您的孩子来,那个时候,贫僧我愿受罚,咱们得十年为限。”“唉,十年寒窗苦,铁砚磨穿,行。那么这第三件呢?”
“第三件,凡是我教孩子们需用的东西,不管我这字条上写的什么,您府里没有,外头给我买去,您必须得给我买来。”“高僧啊,这三件事下官都能应允。”“要是那样,就很好啦。”“那么高僧您贵上怎么称呼?”“这个贫僧我要教出令郎,我当然有名有姓,教不出令郎,说出来没有益处,老大人您不必再问了。”“好1陪着高僧到东院。年盛重新又给安排一番,东屋里头是先生住的地方,单给先生准备厨房,派一个大师傅,派一个底下人侍候着;北房五大间,是先生教书的地方;还有东边一个单间,先生在里屋,推门出去,外间屋四间一通连,就是两个孩子读书的地方。一切安排就绪。
到了第一天,老大人过来问:“高僧,您在寒舍还住得惯吗?”“啊,很好很好1“那么,我马上带着孩子来,让他们两人拜师吧。”“行行行!
从今天起,咱们这三个条件就要遵照执行。“”高僧,这您放心0把羹尧、熙尧带来之后,给老师行完礼,老大人带着总管年盛走了,告诉年盛,要什么给买什么。金三已经暗含着告诉年羹尧了:”大少爷,又来个一脑袋疤痢的和尚,长得寒碜极啦,而且瞧着凶啊0所以年羹尧心里也在琢磨,如何把这和尚弄跑。敢情和尚一教课,年羹尧高兴了:”你们俩人谁爱念书,谁不爱念书啊?“”师父,我爱念书。“这是熙尧的声音。”你呢?“”我不爱念书。“”不爱念书啊,陪你弟弟那儿坐着,我教你弟弟一人读书。“给上了几行书,让熙尧外头读去了。年羹尧随便呆着,随便玩,但不能出书房。
过了一会儿,让熙尧背书,背完之后又给他上了几行书,到了时候下课吃饭。
老太太问:“羹尧哇,我问问你,这个师父怎么样?”“母亲,这个师父不错,就给我弟弟上课,不给我上课,让我在旁边瞧着,让我一人儿玩。不然的话,我还得想办法把他弄跑了。”“孩子,你就先在那儿圈两天,等你的野性没有了,到了时候,你也就该读书了。我跟你爹说过,先生有能耐,自能把你教出来,先生没能耐,怎么也教不出你来。”
每天如此,只教熙尧一个人,不教羹尧。过了十天,先生写了个条子,买一只九节箫来。总管年盛这么一瞧,马上到前门外乐器铺给买回来了。和尚给熙尧上完课,让他在外间屋自己去读书了。老师父拿起箫来了,在里间屋,“呜呜呜”这么一吹。嘿!老先生吹的这箫可太好听了,声音十分悲壮呀,让你这么一听,手舞足蹈,真是如泣如诉。年羹尧听着听着就陶醉了,赶紧一拉里间门进来:“师父,您会吹箫啊!我也喜欢,您教给我得了。”
老和尚也不理羹尧,接茬还吹,羹尧越听越爱听,等老和尚把这一曲吹完,年羹尧说:“师父,您教给我吹箫,好不好?”“弥陀佛,你愿意学吹箫啊?”
“啊1“坐下。”“唉。”羹尧坐在这了,和尚沉得住气:“你想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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