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分隔于水陆的两兽,楚流景却也无意阻拦,只笑了笑。
“江豚顽皮,有它陪着霏霏,倒不用担心它再来缠着我们了。”
二人沿着早已年久失修的栈道朝里走,一片雪雕玉砌般的白便于下一刻撞入眼中。
如今正是棠梨花盛开的时候,茫茫白花堆满枝头,几乎将整座流萤坞化作了塞外之上的天山。
云水拍岸,浮出水底的鱼儿轻咬着水面堆积的落花。
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都能见到春来的痕迹,脚下曾焚毁的木道又长出了新的嫩芽,便如岁月的针线,密密丛丛地填补了昔日伤疤。
秦知白走入花树间,一朵棠梨花飘零而下,恰落在了她伸出的手中。
“此处便是流萤坞?”
“是。”
楚流景笑着垂了眸。
“当年卿娘来时,我未曾有机会与你同往流萤坞观花,还以为此生再见不到流萤坞的花开了。所幸多年过去,流萤坞的花未曾被那场火彻底烧毁,如今仍旧繁盛似雪。”
静默须臾,秦知白看向她。
“你还记得去岁春时,你于沅榆买来赠我的那支棠梨么?”
楚流景微微一怔,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只依顺地颔首。
“自然记得。”
彼时她与身旁人仍在两相试探,她随手买了一支棠梨赠予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妻子,换来了与她的第一场邀约。
后来棠梨花将近凋败,她便未再见过那支残花,不曾想
“我将花重又种在了药王谷鹤园,托师姐替我偶尔打理,如今花枝上又长出了新叶,大约再有几年,便能如流萤坞的棠梨树一般又开新花了。”
一时沉寂。
楚流景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当初调笑般的言语不过随意说出口,不想竟被人珍而重之放在了心上,她眼睫轻点,慢慢笑起来,倾身环过了秦知白腰间,轻轻软软地道:“卿娘爱我呀。”
这次得来的终于是肯定的回答。
“是。”
秦知白应她,低首拥过了她的身子,落下的话语声恍似誓言。
“死生契阔,至此终年。”
她们在落花云霞间留下一处又一处足迹,相携的一双身影走过漫天云水,再回到花叶繁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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