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希望她忘记所有,完全变成一个新人,这样至少我和她相处可能会容易很多。
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她什么都不记得。
人就是这样矛盾。
到了派出所,看到婆婆坐在接待室里面很平静,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睛里控制不住地流出了一份喜悦,虽然是一瞬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瞬间,我明白雨欣说的话。
接着她看到了雨欣,眼神一变,怨恨和嫌弃充满了双眼,接着她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就闭上了。
接待我们的警察没有直接让我们进接待室,而是带到了旁边的办公室。
给我做了简单的笔录,复印了我的身份证,说了句:行了,你可以进去领人了。
我转身准备走,警察在后面补了几句:虽然是你婆婆,但你也应该精心照看,毕竟她儿子在新疆那么远的地方,老人家不容易啊。得了这种病的老人就怕离开家,出了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们这些做家属的要多操心,看紧点。
好的,知道了,谢谢。我无心跟警察多解释什么,头都没回,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雨欣拽了拽我的衣服说:嫂子,我不进去了,找到了领回家就行,我看她那样子就是故意的,这个新来的警察被她骗了,可骗不了我。她也不愿意见到我,我就先回去了。
雨欣一定是看到了刚才婆婆的眼神。
我进去看着婆婆,故意问:妈,你认识我吗?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是我大出血才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不认得。婆婆得意的开始胡言乱语,狡黠的眼神像在给我挑战。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那咱就回家吧,以后别乱跑了。你可真厉害,这么远,你是怎么过来的,还知道到派出所求援,这智商可不低呀。
本来我就是聪明过人,就是瞬间记不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人老了,健忘症开始了。但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可是西安土生土长的。
我正在心里说:那你怎么还会找警察说自己回不了家。
婆婆似乎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很得意地说:我不这么说,你能来接我吗?小惠那边急的给你发脾气了没有?我可以告诉他,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
警察让他提供了证明,说他是我的儿子,说你是我的儿媳妇。要说现在也真的很发达,人家警察在网上一查就查到我和晓斌的关系。人家警察非常负责,一个劲地安慰我,还安排一个女警察陪我。
婆婆非常得意自己的杰作,不停的炫耀自己在派出所的待遇。
我见缝插针地问:妈,你可真厉害,不会是你自己跑派出所来报的警吧?
当然是我自己。我进来见警察就抓住说,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忘记了。
警察一看我这样,就说:又是一个阿尔海默兹综合症的老人走失了。就直接把我领到办公室,问我记不记得什么,比如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名字或者自己亲戚朋友的名字。我直接报上晓斌的名字,说我儿子是部队上的大官,管着上万号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警察态度很好,经过我的同意,在我的口袋里找到了我身份证,接着就很快联系上了晓斌。看来,就算以后我真的谁都不认识了,只要找到警察就是什么都不怕了。
婆婆得意地笑着。
我真的很想说,你如果真的谁都不认识了,还能认出来谁是警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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