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不快,只有对亲人的思念成疾。
偏偏他就在京中,却不能与亲人团圆。
“请殿下处死我吧。”
沈雷几乎是真诚的恳求朱霁,他不想做二臣,不想未来被黄泉之下的战友笑话贪生怕死,更不想自己苟全性命,是用自己最敬重最疼爱的妹妹的一生幸福来换取。
“你若死了,云娘会落泪。而我不会再让她为了任何事再受委屈。”
朱霁对沈书云一片痴心,从前的种种,沈雷做为沈家与沈书云最亲厚的人已经有所领教,如今看来,他能做的远远不止当初那些举手之劳。
藏匿反贼是死罪,哪怕朱霁是储君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差别在于贤帝是否要介意和追究。
“我们十万将士拱卫京师,最终还是不敌你们行军彪悍。赵将军是祖父麾下的人杰,可惜…… ”
沈雷神色忧郁,全然不是当年还未从军时的意气风发。上过战场便见识了太多的生死,就会心老。
沈雷看向朱霁,不解他十二岁就征战沙场,如何还这般风朗气清,却又不甘心江山就这样被反贼窃取。
朱霁看也没看他,只是接过了侍者递过的茶水,轻轻吹了吹,饮一口茶,才徐徐道:
“蓟州上下一心,才能问鼎。”朱霁言语向来自负,并不因为他是质子还是太子的身份改变而有一丝不同。
“你还是杀了我吧,这般活着,莫不如殉国,还有一份英名去黄泉之下见祖父。”
朱霁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你若死了,她会伤心。孤一定会确保你长命百岁。”
随后,朱霁命人递过来一份民籍簿子还有几张田契,对沈雷交代:“这是临安郊外的一户农庄的地契,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你的新身份,不会有人追究和查探你的来历,从前的阅历也会一笔勾销。”
沈雷听着朱霁云淡风轻地支配着自己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内心的耻辱之感顿生,对着朱霁近乎吼叫:“你们篡权的父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左右旁人的命运?”
朱霁起身,轻轻整理一下衣襟的褶皱,骄矜蛮横到平静如水的地步:“成王败寇,所以我可以。”
朱霁往院落出口的月门走,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对沈雷说:“这些时日你没有起过自裁之心,很好。别忘了你还有祖母与双亲,并不想让你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沈雷最后的一点要自决的心,在提到了祖母与双亲的时候,终于在心里垮塌下去。
——
处置沈雷,并不耗费朱霁一丝一毫的心力,实际上若不是为了沈书云,他自己都并不想来见这个人一面。
自从贤帝登基以后,两人从前因为沈书云的一点矛盾,也似乎是化解了,二人仍然是朝堂上彼此信赖的君臣,而朱枋也有意识让朱霁接触更多的政务,甚至许多重要的涉及水利、军务或者科举的事务,都由朱霁全权接管。
世人从前直到朱霁是个能领军与朱枋并肩作战的年少英才,直到他在储君位置上接手了复杂的政务,从前的臣子才知道了朱霁比朱枋的才学与决心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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