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下一条路了。他咬了咬舌尖,下定决心。
“可是,就算是天子,也需要亲情的呵护。”他睁开眼,捧着心口贴近她,“不介意的话,朕想请易大人做朕的干娘。或者,亚父也行,朕只是,太想得到父母的宠爱了,呜呜啊!”
他假哭着投入她的怀中,而他的里衣又恰到好处地滑肩了。场面香艳,并且尴尬。易渠被这半裸的少男紧紧抱着,她便开始无声地背诵心经,防止自己盛怒之下真的犯下谋弑的罪过。
而他见她没有多余的反应,立即跫然心喜,伸手为她抽解她颌下的帽绳。
绳结娑沙,呼吸交迭。他踮起脚,想为她取下固定发髻的玉笄。此时易渠终于握住他的手腕,拇指按在他脉门处,如同猫戏鼠,游刃有余,一寸寸加深力气。他吃痛得急喘一声,目光肃然,双手后挣,借势将她拉向自己。他后背重重磕在门扇上,趁易渠来不及站稳,他便强忍着手腕的酸痛,揪住她的衣领,张口咬住了她的嘴唇。
易渠两手已经放开了他,转作撑在门扇上。虽然小皇帝吃她的嘴巴吃得很起劲也很用心,像仔狗吃奶,双眼紧闭,但易渠一直漠然地睁着眼睛。她看到门外朦胧的灯火逐次点亮。
外面隔着约十步的距离,有内侍小心询问:“陛下,方才听见异响,没有事吧。”
文鳞还没反应过来,易渠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颊,让他松口,并向门外抬颌,用眼神示意他答话。
“没,没没没事。”他抹了一把嘴,惊异地看着她,意思是这你都能忍住。
被狗啃嘴微臣当然能够忍住。易渠安详地点点头。
“是。还有一事:校书郎易梁叩请圣安,说天已晚了,他担心长兄易渠身体虚弱单薄,不能长夜伴圣,所以希望由他来陪圣上夜读。”
易渠闻言,对着文鳞摇了摇头。
文鳞想到易梁那虚空手刀砍龙头的画面,立即心领神会,不情不愿地应道:“不必了,告诉他,朕体谅易家兄弟一片苦心。长夜寒冷……”他犹豫地捻住她一边衣领,很快又放开,“便让易舍人她,就此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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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梁的小轿,在东西走向贯穿宫城的横街上,已经等了许久。他身后是朝臣们下班后都会走的顺天门,正对着以往每叁日举行一次常朝的敬元殿,也就是曾停着大行皇帝灵柩的大殿。如今大行皇帝还在等待吉日吉时准备出殡,灵柩便被转入大殿西室,有帷帐遮挡,维护前任天子的威仪。想想还有点让人心里毛毛的。
他焦急地打起轿帘,看着晦暗的天色。令他略感惊异的是,寒冷的空气积蓄数日,冷意强蛮地钻入牙缝和骨髓,于今夜才真正释放为飘零的细雪。
他手掌遮在眉骨上,终于望见了在雪中独行的长姐。他啐了一口,连忙下轿,拿了随从的灯笼就迎过去。
易渠重新系好帽绳,正在搓手。她对赶来的弟弟笑呵出一口雾气:“难为你等我到现在。好雪,一起走走吧。”
易梁回首看了看顺天大门:“可门快关了,如果走路,我们赶不及出去……”
“不,还有时间。你忘了,我从前在城门卫待过,关门的时刻,我都记得。”她抓着他的手臂,快步向前,两人在漫长的宫城南北中轴线上,似两只小虫,脚步打滑,却也轻捷地往城外走去。
小轿跟在他们身后,悠悠荡离夜色笼罩下,高大沉默的宫城。易梁忍不住问:“易大人……姐姐,今天议政如何?陛下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陛下性达柔和,平易近人。”她语气中毫无阴霾。
“意思是……好拿捏?”他轻声调侃。
“不可不敬。”她不带表情瞟他一眼。转而又是一笑(因为嘴唇有点疼,所以笑容有些勉强):“不可不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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