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生活就像海边卷起的泡沫,一个浪打来,拍在沙滩上就碎了。
我记得那时候他刚上初中,学校要召开家长会。
殷先生工作忙,一般都是他的同事要么是他的助理,要么是他的司机,反正上了几年学,我们的家长从没重样过,我早就习惯了,但当时林见鹿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死活不肯再让殷先生的助理去开,非要爸爸亲自去。
殷先生当然不可能让爸爸去,不为别的,他本来就不喜欢爸爸出门,再一个,他也绝不容许有人试图挑战自己的权威。
但林见鹿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我说他天真。
比他更天真的是爸爸,他竟然瞒着殷先生,偷偷地去了。
说真的,我都为他这种蠢得令人生厌的行为感到麻木了,而他竟然还没玩够。
这件事最终的结局,就是殷先生实施了比之前更为严厉的管控,甚至还给爸爸脖子上拴了条合金的链子。
而这件事也是林见鹿和殷先生彻底决裂的开端。
因为那条链子,爸爸没少寻死觅活。
我记得有一次,林见鹿不知道第几百次因为这事跟殷先生吵架,气头上甚至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试图将其砍断。
殷先生一把夺过菜刀,抓住林见鹿的手臂,道:“那我不如先把你的手剁了。”
声调冷得像寒冬腊月里冰封的河面,从旁边走过都忍不住让人打寒战。
彼时的林见鹿才十一二岁的年龄,个子刚到殷先生胸口,被殷先生一只手就擒住按在沙发上。他扯着喉咙朝殷先生吼:“你有种现在就打死我,你不打死我,迟早有天我也要弄死你!”
殷先生显然也被气得不轻,又舍不得真打,便举刀想吓唬他。
“不要!”
被拴着,堪堪能走到房门口的爸爸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脖子上的铁链,只凭借本能猛地向外冲,脖子上的项圈骤然锁紧,几乎要将脖子勒断的力让爸爸瞬间后仰着摔到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殷先生立刻甩开林见鹿,两个人飞速往楼上跑,我则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打120。
殷先生不让他上救护车,要他在家反省,他这下倒乖,呆楞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向窗外。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凑到他耳边嘲弄地笑:“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扭头看我,眼底尽是迷茫。
“因为你是个废物。你是,爸爸也是。你救不了他,你以为,你、我,还有殷时瑞是因为什么才出生的?”
他双目血红地看着我,我依旧冲他回了个笑脸,拍拍他的肩膀走掉了。轲涞姻蘫
明明也是历经艰险才得以出生,从爸爸那个肮脏狭小的产道一点点挤出来,又任性地不肯出来,不得已转为剖,硬生生划开好几层肚皮,鲜红的皮肉和筋膜依次绽开,而他血淋淋地蜷缩在爸爸子宫里,睡得心安理得,直到被医生拎着才迫不得已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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