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低,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我总觉得亏欠他。”
眼前的一切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她的视线好像没有焦点,缓慢道:“这几天,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是陈禹让,如果我被这样对待,我会原谅那个人吗。”
“……我的回答都是不会。”
余想的皮肤很白,此刻在室内的冷光下透出一种易碎的清冷感。今日的卷发被拉直,安静地落在颈后,覃忆有片刻的错觉,好像回到了过去,余想依旧是那个傲慢的公主。
可谁都知道,回不到过去了。
覃忆望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惜你不是陈禹让。”
“他心甘情愿给你亏欠。”
覃忆上前,将余想温柔地揽进怀里:“Joceline,当年的事情,谁都没办法。”
“这几年Eyran和陈家几乎是断了关系。宫承惠也入狱了,余至君……你就当他死了。”覃忆手掌轻轻拍着余想的后背,像一个无声的安慰,“你没有必要继续惩罚自己和陈禹让了。明明你们是这些事里最无辜的两个人。”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道礼貌的敲门声,随即是摄影师的声音,提醒她们时间差不多了。
…
蓝天白云,古堡里的婚礼顺利开展。在场的亲朋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掺任何情感的联姻,可到了需要配合的场合,都还是给面子地欢呼与鼓掌,仿佛真的为这场婚礼动容。
把戒指送上台后,余想就完成了伴娘的使命。站在台下听司仪走流程的声音,她一时有些出神。
脑海里,是覃忆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陈禹让和…不一样。不管你和不和他复合,他这辈子也认定你了。”
台上忽然有些嘈杂。余想抬回了注意力,眼前忽然晃过一束洁白的影子,她未反应过来,但身体先一步抓住。手中冰凉的枝柄让她彻底回过神,看清洁白的铃兰花。
周遭响起起哄声,她被邀请上台发表抢到捧花的感言。
这类场合见怪不怪,但因为上台的新娘太过美丽,吸引了宾客多看几眼。唯有靠近主宾席的一桌忽然安静了下来。
在座的大家都不敢说话,有人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啜饮,目光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台上的余想。
倒是陈禹让,闲适地靠坐在椅背上,视线平稳越过人群,落在舞台中心那个抱着铃兰花的女人身上-
余想随意说了几句,将话筒还给司仪。退场后,她被几位故人拦着喝了几杯酒,有了昨日之鉴,又知道今天应该不会有人送她回家了,余想没敢多喝,寻了个空隙,悄然从喧闹的宴会区域溜了出去。
没有凳子,她随意在一块表面还算平整的巨大断石坐下来,随手把捧花放在一旁。未除尽的狗尾巴草从石缝间钻出,一下下挠着她裸露的小腿肚,带来细微的痒意。
余想伸手揪了一根最长的狗尾巴草,原想编一枚戒指,却发现自己不会编。最后报复性地把狗尾巴草上的穗粒全部都剥了下来。
忽地从身边传来一阵轻笑。
余想动作一顿,抬眼看过去,认出了是伴郎,似乎是男方的表亲。对方走过来,视线落在那束捧花上,没话找话:“运气很好啊MissYu.”
听到那个称呼,余想的呼吸有片刻滞住。随后更加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裙子。
没得到理会,那人也不恼,半蹲下,折了支狗尾巴草,很快就编好一枚戒指,递到余想眼前。
余想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倏尔笑了下:“对不起哦,今天忘记把男朋友送给我的GraffConstellation戴出门了。”
闻言,对方的脸色变了。而后挑了下眉,作出一副抱歉的模样,无声退了下去。
好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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