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石子落水的声音。
文慎警惕地竖着耳朵, 十分仔细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岸邊退去。
“撲通。”
小石子激起的水花溅到文慎雪白的侧腰,文慎飞快捞起石子反手往后一掷, 石子的破空声却兀地一闷, 像是被人稳稳接在掌心。水面微微晃动,文慎确信不远处有人, 但具体没有办法断定方位, 只能重新穿上濕淋淋的亵裤沉默地后退。
但那人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
水浪激荡,文慎眼前骤然一黑, 玄色发帶勒紧濕漉漉的睫毛。文慎浑身寒毛倒竖,未及思索,五指成爪反手扣向身后之人的咽喉, 却抓了个空。一双糙热的大手剥开乌黑浓密的长发,露出玉润湿滑的香肩。
文慎一手去扯眼前的玄色发帶,一手抓起岸邊卵石,听风辨位朝身后掷去,转身时不觉间露出身前大片雪腻泛红的春色,湿发甩出晶莹的水珠。那脏手在他胸前的小痣上重重地摁了两下,仿佛极力压抑着某种暴戾、粗野和怒火, 文慎被摁得难受, 恨不得杀了身前这罔顾军纪、寻衅滋事的登徒子。
他的双腿在水下绷出凌厉的弧度,像林间被逼急了的小鹿一样,蓄积力量反扑回去, 只见那雪白的右腰一拧,右腿便如铁鞭般扫过,其力道之恐怖,竟足以在水中劈开一道肉眼可见的涡流。
可这登徒子却似乎非常了解他的招式, 在他扫腿劈人前就短暂地松开了摁在他肩上和心口的手,文慎立刻拽下拦在眼前的发帶,还没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整个人却被一道巨力翻过去压在岸边,浑身陷在松软的草泥地里。他挣扎着曲肘后击,却被那人就势扣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滚开!”
那人不说话,也不滚。文慎使了十足的力气都没有办法从他手里挣脱,那人一手就能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咬住发带配合另一只手重新蒙住他的双眼,文慎心一横,干脆往后仰倒在他怀里,身后炙热精悍的身躯猛地愣了一下,但下一瞬,便皱着眉剧痛难忍地发出一声闷哼。
文慎下口极其凶狠,就是冲着一口咬死他才直接咬到了脖頸处,可听见那声闷哼,又觉得萬分熟悉,不由得松了松口。
可还没等他回忆起那股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时,他的处境就已经變得非常危险,他的下颌被人生生捏开,被迫和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吻在一起,浓重的血腥味模糊了所有的感官,文慎只觉得恶心、耻辱……以及将心口烧得越来越痛的药瘾和怒火。
方才使出那样凌厉招式的双腿如今被恶意地分开,文慎浑身的血似乎都被这雪涧冻得发冷,他眼睛本来就不好,被这样一遮,好像整个人堕入了无边的地府,哪怕药瘾已经将他的头脑折磨得不太清醒,身上各处却依然绷得死紧,不愿意为别人打开。
然而青紫交加的嫩伤还是逃不开被磨挤的命运。
强迫嵌合的那一刻,萬籁俱寂。
文慎死死地咬住岸边一棵可怜的小草,下唇被咬得丝丝渗血,胸膛剧烈地起伏,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将身后这孽畜碎尸万段、烹炸煎煮后喂给野狗!他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把伤口裹紧的这恶心的巨物剁了踩烂!
文慎闭上眼,不让自己屈辱的眼淚顺着臉颊流淌下来,他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去想过往二十年里和哥哥一同度过的时光,哥哥的笑容,哥哥的不悦,哥哥的唠叨,哥哥的缄默,哥哥沉黑的眼睛,哥哥溫柔的爱抚……越是在这时候想起哥哥,就越是蚀骨钻心般地疼。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不会有人知道的。
哥哥也不会知道。
因为他会杀了这个畜生,让这件事永远成为一个不必提起的秘密。
他会杀了这个畜生。
他会杀了这个——
“文慎。”
他听错了。
哥哥怎么会在这儿。
不能……
哥哥不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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