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掠过庭院,卷起松枝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又落雪了。”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随即眉头微蹙,转向一旁垂手侍立、面带忧色的家丞,“阿言还未归?这雪眼见着愈下愈紧,路面怕是要结冰了。”
家丞连忙躬身,语气恭敬中带着小心,“回禀君侯,主君方才遣人快马传话回来,言道今日雪势颇大,朝中议事务必周详,恐要晚些才能回府。特命小人转告君侯,不必等他。”
霍去病闻言,并未言语,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投向府门外那片被风雪搅得混沌的天空,这雪像是没完似的。
他拢了拢狐裘的领口,指尖因寒意而微微发白。院中积雪已深,白茫茫一片,唯有通往府门的小径被仆人匆匆扫开,又很快被新雪覆盖。
“备车。”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家丞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几乎要跪下去,声音带着哀求,“君侯!万万使不得啊!主君临行前严令,您伤势初愈,元气未复,此等酷寒天气,断不可出门受风!小人……小人实在担待不起!若主君问罪……”
霍去病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家丞,再想到霍彦临出门前那不容分说的禁足令,哪怕心知阿言是为他好,一股被束缚的烦躁还是蓦地涌上心头。他久居上位,不喜拘束。这伤病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枷锁,他唇紧抿,下颌线绷紧。
“备车!” 他加重了语气。
廊下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
家丞浑身一颤,对上霍去病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眸,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深知这位年轻君侯的脾性,更明白他一旦动怒是何等威势。只得苦着脸,连声应喏,转身急急吩咐下去,“快!速备安车!车厢多铺几层厚毡,汤婆子塞满!务必捂得严严实实!车轮裹紧草绳!”
他一边指挥,一边心中叫苦不迭,只盼得霍彦到时候别发脾气把自己气到。
都是气性大的祖宗。
而此时未央宫西侧的大司农署内,数个巨大的青铜炭盆烧得通红,炭火噼啪作响,今年的雪下得又急又猛,一连数日,积雪深达三尺。
所幸霍彦早在前些日子便心有所感,担忧天寒地冻,百姓来不及收割的庄稼会被大雪掩埋,特意遣了人手下去督促抢收,总算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这让他得以将全副心神投入到岁末最紧要的事务,核定来年预算的初稿上。
然后大司农署里,吵架!
没办法,定预算的初稿嘛,年年这个时候都要吵!
大司农桑弘羊意思是照着往年的旧例来,但今年有雪,朝廷又不打仗,怕是各地收成不佳,霍彦想减免部分受灾严重地区的税额。
朝廷收税每年都要收上几层。有些地方苦寒,本就不适宜作物生长,过的紧巴巴的。今年这雪下得如此之大,上头扣些,底下贪些,这就是在逼人去死!
大司农桑弘羊端坐主位,眉头紧锁,手指用力敲打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简牍。
“我说了,今年的预算,照往年的旧例来!各部各郡的用度,一笔笔都要算清楚!如今国库没钱,岂能随意开口子?”
国库因着战事耗得是一干二净,他恨不得一个铜子掰成两半花,稀疏的头顶在炭火映照下沁出细汗。
霍彦站在他对面,轻揉眉心,脸色因连日操劳和争论而显得有些苍白,“桑大人!今年这雪范围甚广,若是再连下几日,多地收成必然受损!那些本就苦寒贫瘠的边郡小县,土地瘠薄,产出微薄,往年赋税已是勉强支撑!若再按常例征收,上头克扣些,底下胥吏再贪些,层层盘剥之下,无异于逼民去死!”
他声音清朗,轻咳两声,又喝了口温水,才道,“现下国无战事,正是养民之时,非敛财之机!不若减免部分地区的税额。”
“没钱!没钱!国家刻刻却需要钱!”
桑弘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简牍,“你张口就是减免,闭口就是赈济!阿言,你也是常年理政的,朝廷各处都要用钱!北军粮饷、官吏俸禄、宫室修缮、漕渠疏浚……哪一项能省?国库里就剩些老鼠了!”他激动得唾沫横飞。“照你这样当家,我大司农府干脆关门,把钱粮直接散给那些黔首贱民算了!”
“多年征战,膏血皆取自民脂民膏!如今匈奴暂平,正当与民休息!”霍彦毫不退让,他推开桌案,一步踏前,声音也拔高了,震得案几上的简牍似乎都在轻颤,“若这雪再下个十几日,冻毙人畜,激起民变,你我才是万死莫赎!那时就不是钱的问题!是万众一心,共抗天灾!”
“共抗天灾?拿什么抗?拿嘴抗吗?钱呢?!”
桑弘羊拍案而起,案上的笔架都跳了跳。
“钱在你我手里攥着!你就是不肯为百姓花一点!”
霍彦针锋相对,手指几乎要点到桑弘羊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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