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轩猛地抬眼,他竟然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现在我也只说这一个,好好待你自己。我是不想你师母一把年纪了,放心不下我还要做那些苦活累活,我舍不得,所以啊。”
说到后面,他像是累得极了,声音越来越弱,耷拉无力的眼皮也渐渐合上,江林轩轻轻扶着他的背靠在了床上。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
除了刚开始的错愕和沉痛,到现在他感受到的好像只是平静地接受,他很快地调整好了情绪,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
病房里的空调风开得低,靠在病床栏杆上的手背会被冰得有些心惊,心电监护仪滴滴地规律作响,像在沉默地挑动着他的大脑神经。
一切都嘈杂不止又寂静到令人压抑。
他很久以前就意识到的东西告诉他,不能离那些太近,近意味着终将远离,在父母无预兆地离开之后,这样的感触更甚。
于是他学会了活成一个“空心”人,可以接纳一切,也可以失去一切,所有事物来来往往都没有什么特别或值得留恋。
只是人非草木,即便他再怎么克制,也没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任由心坠到无底深渊,溺在痛苦和没有目标的厌烦里。
对所有的一切,对自己。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答应她之后反而妄想以后?
他不是另一个自己,在死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她脱身。
至于这个“噩梦”,最好谁都别再靠近。
另一边,叶嘉瑜缴完费之后又得赶回去上班,等她出来后,简橙省略了其它的,挑着些能说的说了,让叶嘉瑜不要有太大的经济负担。
她知道叶嘉瑜一向好面子自尊心极强,所以说完后有点忐忑地看着她,生怕她觉得这是施舍或者同情而不肯接受。
然而叶嘉瑜比她想得要成熟得更多,只迟疑了一瞬就答应了,像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笑了下。
“放心,面子那些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只剩她一个亲人了,要我做什么都会答应的,更何况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等叶嘉瑜走后,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江林轩,简橙自己心里也一团乱麻没有顾及时间,等了很久,她都以为对方早就离开了的时候,才看到他出现在眼前。
他心情很差,简橙察觉到。
两人的眼神隔空交汇,关于为什么都在这,发生了些什么,都没有开口,直到江林轩说了句“走吧”。
回去的路上,简橙时不时偷偷看他,表情欲言又止。
“现在就回去吗,你不好奇另一个时间线的事情吗?我可以带你去南高看看,那儿有条小吃街,店老板做的冰糖草莓特别好吃!不过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线还有没有,或者我们还可以去游乐场”
江林轩目视前方,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吗?”
简橙以为他是答应了,也跟着笑,“那你想去哪个?”
“回家。”
江林轩语气淡薄,没什么起伏。
简橙看着他的眼色没再开口,一直到车子停在叶嘉瑜楼下,她没有动,而是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也许帮不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好点。”
“是吗。”江林轩敷衍地回应,“没有事情,你回去吧。”
“真的吗?你下午是不是见到谁了?回来之后你的表情就一直”
“好了。”江林轩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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