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颂真面无表情震去剑上鲜血,赤红剑气从伤口溢流而出,须臾化作一条新的臂膀。成为赤霄剑灵后,施颂真有了不死之身,她固然杀不了孟逢春,可孟逢春同样杀不了她。
他也不想杀她,他只是想困住她。他想用因果用契约用浮川弱水再次将施颂真囚禁,两人在忘却过去的幻境里长相厮守。
但施颂真只想要他死。
即便需要同归于尽。
如果她和孟逢春的旧账只有彼此二人,施颂真或许永远也无法下定决心。从五岁那年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欠逢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她的命是兄长给的,那逢春有朝一日拿走也很合理,施颂真没什么异议。
但他不该将其他人也牵扯进来,无论是当初万鬼大阵还是今日的谢扶舟。天山白狐千错万错,对不起的也只有施颂真一个人,轮不到别人欺负,即便是施颂真最爱最信任的孟逢春。
即便是逢春。
不知何时,重新化为人形的谢扶舟抱胸倚在墙上。九条尾巴没有完全收起,在空中烦躁摇晃。狐狸毛被空气卷起转圈,在窗格透过的光柱中纷飞如天山雪。
“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施颂真站在熊熊业火里,脊椎里封印的神剑滚烫,“我梦到自己必须抛下爱的人去死,本以为自己能很从容,但到最后一刻满脑子想的还是他,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这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己,只是临死前愧对爱人谢扶舟,只在想着谢扶舟。记忆里永远爱她永远不会欺骗背叛她的人只剩下谢扶舟,她那样爱他,舍不得撇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
濒死之际施颂真被牵挂的爱人声音唤醒,那样短暂救了她一命。神思混沌的施颂真睁眼,看见了她此生最后的走马灯,一个因不舍生出来的幻影。她费力抬手摸了摸谢扶舟的面庞,擦掉他脸上的血迹。
“你不该来的。”
只要谢扶舟老老实实待在天山剑阵里,即便万鬼入世他也会很安全。他应该一直待在天山等自己回去,永远不要离开北境。
“我当然应该来,”狐妖黑发被血黏在嘴角,谢扶舟面色惨白,但眼神亮得惊人,“我来带你回家。”
真好,施颂真想,还能在幻觉里见你一面。她低头亲了亲他冰冷的嘴唇,心满意足地死去了。
熟悉的天山寒梅气息凛冽中带着血腥,沁入芙蓉剑最后的幻梦里。
那是施颂真那一生,最后一次看见谢扶舟。
“和他无关。”施颂真否认,“我只是想,唐拓既然能为了和昔日爱人重聚,选择成为人族然后去死,想来应该是很爱那位姑娘的。可他却又制造出了和爱人一模一样的瓷灵,甚至还对这位瓷灵王姑娘有些许移情……”
施颂真看得很清楚,她在提到王纯一时,唐拓脸上的焦急关切绝非作假。有那么一瞬,唐拓明知无法奈何赤霄剑灵,依旧对施颂真动了杀意。
即便当事人身在局中无法看清自己的心,但施颂真可以断定,唐拓对王纯一有了一点恋慕不舍的情意。
明明不是当事人,但赤霄剑灵只要想一下王淳意,极淡的悲伤便如钱塘江潮般涌上来,淹没了施颂真那颗兔死狐悲的心脏。
因为死亡,所以注定被人遗忘。
“人是会变的。时间会冲淡痛苦,自然也能消磨爱恨。”谢扶舟走近一步,“唯一办法是活下去,将所爱之人留在身边,永不分离。”
然而如今被谢扶舟抱住,施颂真泪水忽然再也止不住,从眼中滚滚而落,很快濡湿了谢扶舟的肩膀。在极低温下,少女流出的泪水瞬间便能凝结成冰,以致谢扶舟肩头的衣料很快冻得坚硬如铁。天山白狐没有抱怨,只是一下一下拍打施颂真的后背,帮她顺气。
暖意从谢扶舟手掌渗进施颂真的身体,她心底有个地方抽动一下,随后松快下去。情绪决堤之后,施颂真深埋在心的痛苦减轻了些许。
她忽然意识到,谢扶舟是对的。哭泣确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强行压抑住情绪不去释放,同样无济于事,只是在勉强自己而已。
对年少的施颂真而言,孟逢春曾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她因他而生,又为他而活。在施颂真短暂又绚烂的一生里,没有人能和孟逢春相提并论。然而谢扶舟却在那个雪夜强行闯入纯钧剑主的人生,自此从未远离。他填补了施颂真身边的空缺,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十二年。
很多年后,死而复生的施颂真回忆起那一日的午后,那一日的风雪,那一日的拥抱。这一刻她倏忽明了一件事。
也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爱上了谢扶舟。
只是她后来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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