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在须罗斋,当初的那些人今日又聚在了一起。
食案依旧整齐地摆着,诸人各自落座其后。只是案上已没了姑墨红颜和甜阿恰,驼掌、缹豚和羊乳杏酪这些稀罕吃食也都不见,只有每人面前一碗豆羹,一碗盐菜,再加一小碟佐餐的八和齑,便是此次筵席的所有佳肴。
此刻,上座之人也已不是小凉公李谨,而是凉州君本人。
李翩抬眼向斋内望去——索瑄、宋浅、张元显、令狐峰、李见书……这些人皆在敦煌城内担任要职。原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偏向,可是现在,因护卫家园之责,他们抛开分歧,全部站于一处。
这很好,李翩想。
他面前忽地浮现出当日为林瀚接风洗尘的那场筵席,同样的场合,同样的一拨人,彼时惺惺作态,十句话里九句刺。可是现在,虽无人说一句话,却胜过虚言十万句。
李翩将目光从在场诸人面上缓缓扫过,既看到了压抑着的哀戚,也看到了众志成城。
——索瑄会在他走后,承起敦煌太守的重担,为护家园而拼力。
——宋浅不再面带冷笑,此人肩上负着长史之责,纵使为了家中所敛钱财,也会将城池看顾好。
——张
弋
元显为安抚民众,日日奔波于城内里闾之间,明显瘦了不少。
——李见书是个老实人,虽无大智大勇,但由他助索瑄,应无后虑。
——令狐峰那孤傲的臭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城困之后他竟开始愿意与旁人并肩协力。
——氾玟的食案是空的,他去了高昌,至今生死未卜。
——刘骖的食案也是空的,这位脾气很好的将军已先所有人一步,以身殉城。
……
“前日遣使与敌交涉,沮渠青川如何说?”收回环视众人的目光,李翩问索瑄。
索瑄面色泛白,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似不忍言。
李翩:“索郡丞,但说无妨。”
“赋税、通衢、供奉这些都跟他说过了,可无论我们许下怎样的好处,沮渠青川就是不肯改主意。他定要……定要明府出城自戕……他说,明府若是不肯当众自戕,他便无法给营中数万儿郎一个交待。”
“可恨至极!那卢水胡分明已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却还要如此逼迫!”索瑄话音刚落,旁边的宋浅立刻愤然骂道。
“小叔,望京门快撑不住了,若是真的水淹敦煌……后果不堪设想……”李见书耷拉着脑袋,丧气地说。
沮渠青川此人狡诈如妖,他利用天时地利之便,以龙勒水来对付敦煌。
望京门外的灌城工事不日掘好,届时便可将汹涌的龙勒水直接引入城内,导致城中洪灾内涝。
大水会淹没地势低洼的罗城,致使大量百姓无家可归,死鼠、死羊、死人的尸体则会顺水漂荡于街巷间,之后就是不可遏制的疫病和巨大的恐慌。
洪水属于天灾,所以这便不是屠城,也就不算他违背誓言——但其手段之狠毒却与屠城不相上下。
李翩深吸一口气,阖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向端坐下手处的女将军。
在座所有人之中,他最放心的就是他的云安,最不能放心的亦是他的云安。
“沮渠青川曾在我面前立下绝不屠城的血誓,那份血书我已交由云将军保管。待我走后,若敌军有任何异动,云将军可擎血誓震慑之。”
“末将领命。”云安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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