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乎意料的,这个范宁看着年岁不大,莫约三十不到的样子,生得高大魁梧,行走时虎虎生风。
可惜,内里却是个草包。
这么想着,石安国将范宁一干人等放进了自己营帐中。
范宁的脸紧绷着,显然被要挟着出城导致他心情不是很好,对上石安国也没个好脸色,“不知大殿下非要我亲自出面,是想谈些什么?”
“范太守莫恼,终究你我两家此前只是通过魏太傅转达讯息,未免出了纰漏,我们殿下这才想请范太守当面一聚。”公仪老头儿笑呵呵地道:“不知建康此后还有没有密旨送与范太守?若有,咱们也好互通一下有无。”
“没有。”范宁冷硬地道:“我曾同我们陛下发誓,会在七日之内出兵解襄阳之围。如今约期已到,你们那里若还是攻不破城,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
石安国猛地起身,又被公仪老头儿按下,他面不改色地道:“范太守何必如此?太守既然拜托魏太傅与我们六殿下私下和谈,想来也是不愿麾下将士平白受死,如今又何必说这样的气话呢?”
范宁的脸色略微和缓了些,“可我若迟迟不动兵,陛下非要治我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不可,我又如何担待得起?”
“其实,以范太守之能,时至今日,尚且只屈尊居于一个区区太守之位,何其可惜?”公仪老头儿意有所指地问:“魏太傅可曾向范太守许诺过,事成之后的报酬?”
范宁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咳嗽了一声,“某只想保全部下们的性命,高官厚禄什么的,不作他想。”
石安国听着,眼中掠过一丝不屑。而公仪老头儿嘴角笑意愈深,“锦国皇帝不识人才,这才委屈范太守居于边境小郡,我们大殿下却是惜才之人,不知范太守可曾想过另谋高就?”
来竟陵的路上,公仪老头儿便与石安国商议过,范宁怕死,怕死之人,多半贪婪成性,若以高官厚禄诱之,说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竟陵。
果然,听了暗示,范宁眼中暗光一闪,“先生此言何意?”
“我有一法,既可使太守保全部下性命,又可使太守扶摇直上。只消太守打开城门,迎我等入内,待六殿下攻破襄阳,率大军自竟陵南下,我北羯铁骑踏破建康城的那一日,就是太守封侯拜相之时。”
公仪老头儿盯着眉头紧锁的范宁,“范太守,你以为如何?”
沉吟间,营帐外有鸣镝声一掠而过,连续三声。
军营中常以鸣镝号令军士,石安国和公仪老头儿只当是下属所发,并不以为意。范宁一直紧锁的眉头却在这三声鸣镝之后舒然解开。
他笑起来,“羯狗,凭你也配?”
下一瞬,范宁同那二十多个亲卫抽刀暴起,纷纷砍向离自己最近的北羯士卒。
公仪老头儿因离得稍远逃过一劫,他跌坐在地,指着范宁大喊:“竖子安敢如此?范宁你不要命了?!”
“范宁已死。”被公仪老头儿指着的那魁梧男子从北羯士卒的尸体上将刀拔出,回眸冷视,“记着,你爷爷我叫陈显。”
“今日必是锦人设下的陷阱!”石安国一把将公仪老头儿扯到身后,拔出刀左右格挡,“咱们先杀了姓陈的这几人,再后撤以作打算!”
他高声呼喝起手下的名字,然而只听见营帐嘈杂声隆隆,喊杀、嘶吼乱成一片,没有半点回应。
“你以为就你们会算计人心?”陈显冷笑道:“今日之事,我们陛下早已料到!”
站在竟陵城墙墙头,裴玄平静地看着远处两军厮杀。
与其说是厮杀,倒更像是一边倒地收割。北羯军本就远道而来,尚未休整,又突然遭遇锦军的穿插袭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局势很快彻底倒向一边。
姚子昂在一旁兴奋至极,“如此场景,倒叫臣想起了当日京口之战。”
“不。”裴玄却说:“比京口之战赢得要轻松许多。”
当日京口虽胜,却是险胜。裴玄吃一堑长一智,此番出兵之前,特意派出了十几队斥候先行仔细探查,果然有一队斥候探得了有约两千北羯军向竟陵而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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