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来凑热闹的说书人就地给围观百姓解惑,大讲特讲小道消息:说是那老抚南侯共有三个儿子,大世子本是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只可惜已经残了疯了,二世子品行不端,颇为浪荡狠辣,在宁州作恶多端,仅剩个霁月风光的小世子袭承侯位,却也是个病秧子,鲜少出现在人前。
很不幸,周小将军此次娶的正是这人人喊打的二世子舟多慈。
围观百姓登时对也渡报以理解和同情,这样的天之骄子,要娶这么个败类,怎么能不叫人心生沮丧?
也渡面无表情,随着迎亲的仪仗队慢吞吞到了抚南侯府,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脖上系着大红华鬘,很是喜庆庄严。
他默然地翻身下马,任由门公点头哈腰地讨了赏钱,最终被围观目光逼进了这稍显破旧的抚南侯府,硬着头皮穿越满是仆从的前厅,去接舟多慈的亲。
舟多慈此行并无任何亲眷陪同,舟鸿行动不便,舟涟作为如今的抚南侯,无召更是不得入京。
他早知晓舟多慈和舟涟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却不明白二人的品性为何如此天差地别——他有多倾慕舟涟,便有多厌恶舟多慈。
可天命偏要捉弄他,让他同心上人的亲哥哥成亲。
那张同舟涟高度相似的脸——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心烦意乱,哪儿还会有半分期待。
这副漂亮皮囊下的烂骨脏心,靠满腹的仇恨才能活着,哪有心思同他儿女情长。
可这不妨碍他给自己找点乐子玩一玩。
舟多慈恶劣的心思上来了,他关好门,把漫天的风雪都挡在外头,牵了也渡的手到床榻边,明知也渡认错人,却在这囿小小的天地里温声问他:“小将军,可是心悦我许久了?”
琉璃昏黄映出他眼底层层叠叠的笑意,一双含情目又乖又柔,几乎让也渡看呆了。
少年将军耳根红得快要淌出血来,不知是醉得还是羞的,小心翼翼“嗯”了一声。
舟多慈就又笑了,也渡痴痴地看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把舟多慈的手拢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手心里,闷闷地问:“阿涟,我可以抱你吗?”
“只是想抱?”
这几个字浸满了喑哑的暧|昧,轻若游丝的吐息拂过也渡脖颈间,激得也渡眼尾发红,可他仍惦记着这是自己和“舟涟”的第一次独处,有些委屈克制地“嗯”了一声。
舟多慈简直想要拍手叫好了,也渡今晚一幅情根深种的样子,却连人也分不清,喝醉了就紧着一具皮囊吐露真心,实在可笑。
他温声细语地对着也渡循循善诱:“小将军,我们还可以做些别的。”
也渡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
舟多慈托住下巴对着他笑,起身倒了两杯酒,递了其中一杯给也渡:“在那之前,你我还得共饮一杯合卺酒。”
也渡晃晃脑袋伸手推开:“不喝了,阿涟。”
“那可不行,”舟多慈手心摩挲着也渡的腕骨,把人给摸乖顺了,方又举着那杯合卺酒递到他嘴边,哄着他喝下,“小将军,喝完这杯酒,才算是正式成了亲。”
谁知就是这句话让也渡陡然醒转过来,他猛地推开舟多慈,酒液在猝不及防的推搡间洒出大半,好似兜头浇到也渡心头的凉水
今日同他成亲的,不是舟涟。
舟多慈定定看着他,突然仰着脖子饮尽了自己的那杯,就翻身将也渡直直扑倒在床上,慢条斯理地问他:“真就这么讨厌我?”
也渡不吭声,他急于推开舟多慈,可惜喝了太多酒,早已脱力,又被舟多慈牵制住手腕,一张俊脸早浸满了绯色,好几下都没能挣脱开。
舟多慈定定看着也渡焦躁厌恶的神色,突然笑起来:“小将军,我们不过被拴在一块儿,各取所需罢了。”
也渡一怔,猛地发力,起身低头立在床帐前,鹰隼一样的眼睛狠狠咬住了舟多慈。
“这就又生气了?你可以将我当成他,只是——”舟多慈单臂屈肘撑在榻上,别有深意地咀嚼了这句话,他另一手指腹滑过右眼下小痣,换成个柔情蜜意委委屈屈的调子,“我究竟哪里不如舍弟?”
他一字一顿,毫不畏惧地正视也渡的眼睛:“你说出来,我定分毫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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