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是脸面,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正夫礼仪周全,三从四德的,不然也不会有他这样专门在男子出嫁前教授礼仪和各种知识的教习翁的存在了。
无论白若松究竟是真的不苛求,还是假的不苛求,既然这妻家已经放了话了,教习翁也没有留在这里非要强人所难的道理。
更何况白若松这个人,人精似的,一番话都给他捧到天上去了,他再有意见便是蠢笨和不知变通。
“既然白大人已经这么说了。”教习翁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着一点虚假的笑意,道,“那虜家便去回了凤君吧,就说白大人与正夫伉俪情深,心疼正夫学规矩,让凤君不必操心了。”
至于凤君听了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向着圣人吹耳旁风,那就说不准了。
教习翁领着自己的侍从施施然离开了,白若松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月洞门后,这才略微有些忐忑地扭头看云琼:“祖母知晓了不会生气吧?”
教习翁明明临走时,说了这样一番近似于威胁的话语,可白若松全然没有在意圣人会怎么看待她,看待这件事,只在乎云祯会不会生气。
云琼有一点点动容地垂下眼睑,轻声道:“那我们不告诉她。”
这就是听了会生气的意思了。
白若松忧心忡忡了起来。
云琼笑了一声,出主意道:“你偷偷离开将军府,让她生气的时候找不着你,等后面大婚的事情一忙起来,她自然就会忘了的。”
白若松默了默,道:“你这么熟练,不会是从前常做吧?”
云琼没有回答,很微妙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你今日来寻我,原先是想做什么的?”
这个话题转移得十分僵硬且突兀,但白若松还真就被轻易地转移了注意力,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其实,其实我是想来瞧瞧婚服的。”
临了到头,她不好意思说参谋参谋这种话,只好转而用自己的好奇心当做借口。
云琼并没有多问,颔首道:“你随我来。”
二人从书房而出,穿过院子,来到一间陌生的院子。
这院子白若松从前没有来过,入了院门后只有铺陈整齐的青石地板,既看不到其他院子会有的花草植被,也没有休息用的石桌矮凳,干净整洁的同时又显出一丝冷硬。
主屋的屋檐延伸出两三步的距离,以廊柱支撑,檐角叮叮当当垂挂着铜制的莲花形雨链,链子底部耷拉在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光滑石头上,石头因为长年累月被雨水冲刷,中间凹进去一个茶盏大小的洞。
石头的旁边,屋檐的庇护下,放着比白若松的双臂展开还要宽的一抬兵器架,架子上刀枪剑戟放得满满当当,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把刀刃锃亮,刀身细长,足有一人高的双持苗刀,和一柄老枣木制成,枪杆笔直如松,三棱枪尖冷冽而锋利,连接处密密麻麻缠绕着红色丝线的红缨枪。
白若松眼神扫过院子里的所有摆设,心里已经有了猜想——这大概率就是云琼本人的寝房。
她感觉有些紧张,云琼倒是丝毫没有什么异样,领着她登门入室,直接推开主卧的大门,展示放置在屏风后头的衣桁上,挂着的两套婚服。
右侧的是大红色的圆领长袍内搭绿色的葡萄缠枝纹半臂,配玉质单挞尾革带,黑色皮制六合靴。
左侧的则是上襦下裙,绿色的葡萄缠枝纹大袖襦下配大红色齐胸长裙,外搭同纹的雪绸披帛,鞋子是红底绿纹的翘头履。
虽说在几千年后的现代,流行一句“红配绿,赛狗屁”的俗语,且这种搭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东北大花袄。
可其实面前的这两套红绿相搭的婚服十分和谐,一点也不突兀,红色为主调,绿色作点缀,不会喧宾夺主,只有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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