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抽掉门闩、拉开门,清晨的薄光温和扑在她脸上。她看到玉兰在深青的天色下盛放。
春天。
“姑娘……梳妆吗?”两个小丫鬟捧着盆盂巾帕,面面相觑。
江容慌乱抹掉满脸凉意。
“我忘了,”她走回床边,穿上鞋,重新坐到妆台前,“今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小丫鬟小心翼翼捧上棉巾,“家里……没什么事儿啊?”
说完,她看同伴:“就是,二月十三……”
江容一顿。
“别怕。”她想了想,拿起两对耳坠,放在她们手上,“我睡觉魇住了,见了你们才好些。”
她试探问:“是景和二十五年,是不是?”
屋里气氛一松。
小丫头忙笑道:“正是了,姑娘竟连这个都忘了!”另一个便笑道:“姑娘一会儿多喝几口热茶——我母亲今儿同李管事往香积寺送供奉去,顺道给姑娘求个符安神,怎么样?”
“那也不必了,太当一回事。”江容轻轻把这事揭过去,“咱们快弄吧。”
小丫鬟们忙动起手。
不一时,江容便换好了一身浅淡素净的春装,发髻规矩梳起圆髻,正戴一支青玉发梳、斜簪两朵新开的玉兰,通身不见一点艳色,面上更不上脂粉,连点唇、画眉都无。
从十二岁起,到十五随小姐出阁,再到现今二十岁,做了姑爷的侍妾,再到……死前,除去年节外,她再不曾盛服丽妆。
镜子里的脸渐渐熟悉了。
两个小丫鬟的名字,她也想起来了。
她们是她今月做了“房里人”后,小姐拨来服侍她的人。不过两个月,她便诊出身孕,封了姨娘,她们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了近三年,直到她生下儿子,由小姐调走。
粗粗想来,为让小姐安心,她从不曾着意收拢过身边的人,更别提给过她们什么好处,或有多深厚的情分。从她身边调走后,她们也各自有了其他执事,又嫁人生子,寻常见一面都难得了。
可在十五年后、边关大败之时,也是她们冒着风险,偷偷给她送来消息:
主君脸色很不好……一回来就问了大小姐。
大小姐。
她的孩子。
她在怀上她之前,就知道留不在身边的孩子。是小姐许诺过、握着她的手恳切承诺过的,会当成自己孩子的孩子,却被当做一份礼物、一件贡品、一份象征送往西戎野蛮之国、苦寒之地。一生不知会被迫嫁给几个人,受多少屈辱。或许一两年就没了性命,也不会有人替她讨命。
小姐。
熟悉到刻进骨髓的房门近在眼前了。丫鬟打起碧绡帘栊,有人抿了唇对她笑、用眼神问好。
她恍恍惚惚,似乎回了一个笑,听见屏风里是许久不闻的、小姐年轻又欢快亲切的声音:
“江容,快来!听说你梦魇着了?快让我看看!”
江容飘忽荡入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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