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站在一旁看热闹,隔着围栏,他不怕。
“扔捆绳子下来,”贺尧川高声喊。
林榆把地上的麻绳甩进去,几个汉子先用麻绳绊倒肥猪,最后合力冲上去,把猪腿捆住架在木棍上。猪抓住了,半天下来一身大汗。
猪抬出院子倒挂起来,杀猪匠磨磨刀。一声惊叫之后,杀猪就算完了。大家伙都跑去凑热闹,李婶子拿盆接猪血,整整一大盆。
“你不害怕?”贺尧川俊脸带笑,走过来跟林榆说话。
“不怕,”林榆拿手帕给他擦汗,垫脚道:“以前看别人杀过,那时候好奇,就凑近些看,第一次只是震惊,后来就习惯了。过年都要杀年猪,怕不过来。”
小时候看杀猪,他还为猪大哭一场,后来吃进嘴里是香的,一边哭一边大口吃。
第一头杀完,贺尧川他们喝碗水,又去抓第二头。
都是体力活,李婶做了一整盆猪血酸菜粉丝汤。
看完热闹,林榆回灶屋帮厨。庖丁在院子里剖猪,手法利落干脆,一刀下去骨肉瞬间分开。李婶高高兴兴提半扇排骨进来,辛苦一整年,就盼最后这点成果。
新鲜的排骨炖汤,一盘瘦肉片子,猪肝炒芹菜……都是鲜猪肉,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
晌午坐在院里开席,这次不分桌,男女哥儿都在一起。林榆靠在贺尧川身旁,根本不用伸筷子夹,碗里时不时就多一块。
他两腮鼓鼓,捧着碗笑咪咪看贺尧川,吃肉喝汤都是香的。
贺尧川喜欢,又伸筷子夹一坨没骨头的肉给林榆,把夫郎碗里都堆满,桌子下的手握紧林榆指尖,偷偷释放一点欢喜。
从李家买走十斤后腿肉,半扇排骨,半块猪头,拿回去用盐和酱料腌制,足够吃整个冬天。林榆爱吃瘦肉,贺尧川也买了四斤,回去炒新鲜的肉片子。
瘦肉在乡下反倒不受欢迎,庄稼人干体力活,嘴里没油水不行,一口酒一口肥肉才踏实。
肉拿回家,要用粗盐立刻腌制。他们这里习惯做烟熏腊肉,腌好的腊肉吊起来,下面生一堆火,用新鲜的柏树枝点燃。
火不能太大,只留一点火苗,浓重的烟雾缓缓上升,温度也升高,腊肉表面熏出肥油,油滴在火堆上,都能闻到香味。
溪哥儿咽口水,现在就想吃。但还吃不得,腊肉没熏够时间。他只好摸两颗饴糖吃,甜甜嘴巴解馋。
家家户户杀完年猪,日子忽然快起来,眨眼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无论乡里或云溪县,已有过年的氛围,鞭炮对联红结大街小巷都是。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早上起床时,天上飘起雪花。林榆没见过大雪,他穿着新做的冬衣,戴好毡帽手套就跑出去,蹲在院子里玩雪,而远处的山尖已经白雪皑皑,那是他们采过菌子的高山上。
赶在年前,他们小摊的生意还要做。
年关寺庙人最多,还愿的香客此起彼伏,还有来求平安、求财运的,带上供果源源不断。
贺尧川脸上笑意明显:“今天早些去,再忙最后几天就能收摊过年,卖早食赚了些钱,咱家也买对联鞭炮。新家第一个年,可要好好过。”
“好,”林榆笑笑,蹲在廊下用青盐沾热水漱口。清完口,从笼屉里捏一个肉包子吃,不知道为何,最近食量大的很。
平时只吃的下一个包子,现在每顿能吃两个,脸都胖了。偏偏贺尧川喜欢他胖,胡子没刮都要凑上来亲一口。
他昨天算了算,卖一个月包子,利钱足足赚了六两银子。大嫂和面,娘剁馅,他跑堂招呼客人,三家分完钱,每人都能赚二两多,这是林榆没想过的。
手上还有养鸡的营生,陈老板前几天冻的哆哆嗦嗦进门,问他家剩下的公鸡肯不肯卖。
“县里富户就好这口,愿意多出钱买。我不好拂了他们意,才来问问你。”
林榆则摇摇头,余下的公鸡留着明年做种鸡,肯定不能卖。他退一步,道:“要是不嫌弃,可以卖两只母鸡,按年前的价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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