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去哪里?”
副官脸上露出恐惧神色,在这样秋冬之交的季节,夜色降临高原之后,可以称得上是危机四伏。他们如果连夜拔营,便要面对风暴、雨雪,还有无处不在的突厥骑兵,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达扎恭禄点了点桌面:“去救乞力徐的军队。”
“可是将军——”副官胆怯地喊了他一声,后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卡在喉咙里。
达扎恭禄腰边的佩刀已经横在了副官的喉咙上,刀鞘上的绿松石梗在脖颈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这是军令。”达扎恭禄斩钉截铁地道:“有违抗者,杀。”
阙特勤正在点着四只牛油大烛的大营里和衣而睡,斥候未曾掀帘进帐,他便坐起身来,抹了一把脸:“怎么了?”
“吐蕃军队西撤了。”斥候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铠甲上凝结的冰碴簌簌掉落,“他们拔营而行,以重装步兵殿后,我们的轻骑只敢缀在他们身后,不敢追击,该怎么处置,请副帅示下。”
阙特勤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氅:“这个达扎恭禄,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他一定是向西去,迎接乞力徐的军队了。”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万里晴空的高原,这是个明月高悬的夜晚。
“他是在赌命啊。”阙特勤笑笑地道,“他要抢在郭知运的骑兵封锁白兰道前,接应乞力徐残部。两军会师一处,才有与我们掰手腕的资本。让轻骑沿着山谷追赶,袭击其侧翼,如果侧翼防守严密,找不到机会,就撤回来。”
他转过身,松了松身上的铠甲:“传令各营,熄灭半数火把,儿郎们可以卸甲休整了。”
身后传来铁器刮擦草叶的响动,曾经他的副官,现在的大将步利按着弯刀上前:
“左贤王,为什么我们不立刻追击?我们有七千精骑!此刻衔尾追击,定能斩下达扎恭禄首级!”
阙特勤看向他:“你没读过汉人的兵书吗?‘围师必阙,穷寇莫追’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步利当然也读过《孙子兵法》,闻言只是一缩头:
“对被包围的敌军留下逃走的缺口,对濒临绝境的敌军不要过分逼迫。当年在金山脚下,这节课是乌特特勤亲自讲的。我怎么敢忘记?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阙特勤用刀鞘挑开帘帐,转回大帐之内:“连日袭击,兄弟们也累了。此刻与兵力在我们之上的吐蕃人对阵,不是明智之举。你也守了好几天了吧?去睡觉吧。”
步利犹豫片刻,还是抱拳道:“我还是想率军追击,请伯克允许!”
自阙特勤做了突厥左贤王之后,步利便没有再叫过这个旧称,此刻喊出来,已经是抱了一点求情的意味。
“不要急。”阙特勤指着远方飘来的暗沉乌云:“你闻到雪的味道了吗?我们的军队没有配牦牛队来运辎重,也不善于在暴雪里奔袭,一旦被达扎恭禄反击,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身上的大氅丢给步利:“你要是真想做些事情,那就巡营去,等去袭击达扎恭禄侧翼的士兵们回来了,给他们个安稳的地方睡觉。”
“是。”步利抱拳而去。阙特勤则转向瞭望塔的方向,他看到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正在穿透夜幕,那是郭知运与哥舒亶抵达的讯号。
三天之后的清晨时分,达扎恭禄带着一身风雪掀开了乞力徐残军的营帐。昔年的吐蕃大论裹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坐在火塘边,原本身强力壮的身躯已经显出几分佝偻,火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浅不定的阴影,似乎是察觉到来人,才回头看去。
“是你啊?”
达扎恭禄将披风解下,自己坐到了火塘边:“大论”
他犹豫片刻,才又叫出了昔日的称呼:“叔父。”
“你带兵来的正好,我也不用派使者去找你了。”乞力徐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他:“唐人的探马四处游曳,他们收买了很多叛乱的苏毗人,那些人给他们带路,为他们拦截我们的使者。”
“叔父”达扎恭禄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足智多谋、战功赫赫的吐蕃大论乞力徐,已经被唐军吓破了胆子,提起唐人的时候,像是在提传说里的鬼怪。
他有点心酸地从乞力徐手中接过信件,一读便忍不住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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