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些姑娘看着年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什么工学?”裴耀卿问。
“织、染、绣花一类的女工。”褚沅道:“安西都护府在伊逻卢城外有座布坊,一开始是为了收容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子所设。后来她们经营得当,倒是越做越大,又招收了不少女郎织布、染布、绣花后来多地女子风起效仿,结社集资来做这样的事业,我就特设一科,让她们互相交流。”
苏颋的母亲第五氏也是深受女皇器重的女官,如今也在宫中工作。他沉默片刻,才道:“褚郡君女官出身,怎么关注起这些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仿照宫中内学馆,别开女学,教养女子呢。”
褚沅轻轻笑了:“她们到这里来学这些,也是要读书认字的。我也希望她们能饱读诗书,明白义理。可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她们有一项立身之本。”
“褚郡君这话越说越糊涂了。”王翰挠了挠头:“若诗书不能立身,我真不知天下何以能够立身了。”
褚沅苦笑一声,似乎是不知如何作答。倒是有人从后面开口道:“王翰兄,以诗书立身,这是男人说的话。”
众人转过身来,洛北同张孝嵩一道出现在碧蓝的穹顶之下,两个人皆是长袍束袖,显然都刚从军中来。
几人互相道礼,苏颋才问洛北:“刚刚洛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舍人勿怪,是我轻狂了。”洛北道:“我与王翰兄素来相熟,说笑惯了。可没有贬损诗书的意思。”
苏颋本就想听他的后半句话要说什么,这时候哪顾得上计较这些:“洛将军但说无妨。我想在场众人,谁也不会误解你的。”
“王翰兄说可以以诗书立身,是因为朝廷有科举,每年从州县选拔饱读诗书之人,入朝为官,便是不能为官,也可以开私塾,教导那些想要读书为官的人。”
“但朝廷从来只在民间征召才女入宫为女官,何时为女子开过科举?便是征召入宫,这样的事情能有多少?能激起民间女子人人向学,甚至让百姓之家愿意出资把女孩一道送入学中吗?”
王翰的脸色缓缓地变了,他是真的在鸣沙开过蒙学课的人,自然知道那台下不会有平民女郎。她们或忙于家务,或忙于生计,或忙于子女,甚至有不少人把家中的事务一肩挑了,也要供养夫君上学读书。
难道她们真的知道什么弘扬儒学的大道理吗?不,她们所求的,不过是家中夫君借由诗书做了官,好让全家富贵罢了。
苏颋皱了皱眉:“洛将军这话说得也太世俗了些,难道读书只是为了做官?”
洛北轻轻叹息一声:“苏舍人,人无世俗不可活啊。我自认才智平庸,不敢肖想赓续文脉这样的万世之功。我之所愿,不过是能让安西军民人人得其食,有其衣,足矣。若还能有片瓦遮头也不枉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了。”
裴耀卿哈哈大笑:“将军这愿望可一点也不小啊。若能治下百姓皆得温饱,便已可称为‘有德’了。”
众人嬉笑一阵,直到下午,才将这偌大的文馆逛完。张孝嵩同洛北走在最后,但见此地大而疏落,处处布置宏伟,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西域太平,你却还非要常备一支亲军不可了。”
这日上午,张孝嵩去城外军营中巡视。起先,他看到洛北营中军纪严明,还颇赞赏了几句。
可等到他看完兵器监,又听说洛北每年夏去草原,秋回碎叶,在草原各部之中选出善骑射、善摔跤的子弟编入营中时,他终于忍不住问自己的这位好友:
“洛将军,为人臣子者,本不该有私兵。只不过因为你是乌特特勤,朝廷法外恩容,准你的部族子弟随行而已。如今西域战事已毕,你为什么还要保留着一支如此强大的私人武装?”
洛北道:“我倒也想马放南山,这样还少出些银钱。但大食、突厥、吐蕃,哪个是省油的灯?假设我稍稍示弱,松弛武备,他们立马就会出兵安西。”
那时张孝嵩并不知道洛北这番话语出自何处,如今站在这宏大的碎叶文馆之内,安西的繁华终于有所实质地落到他的眼前——稍有不慎,这样的繁华就会焚于兵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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