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
褚沅喃喃道:“可是我不知道离开了那里,我将来要怎么生活。”
洛北笑了:“你可以随着你自己的心意去生活。”他低下头,望着褚沅的眼睛:“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褚沅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今天太累太困了,明日,我想多睡一会儿,不想鸡鸣时就起床了,可以吗?阿兄?”
“不必问我可不可以。”洛北笑了,“只要随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我这个当兄长的,只尽我应尽的职责。”
褚沅问:“比如什么?”
“比如,你明天早上想要吃什么?我去买。”
话虽是这样说,可到了那一天的鸡鸣时分,褚沅还是醒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数次,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取过一件斗篷,披衣出户,去后院的花园里走走。
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天空是静谧的深蓝色,满院子的树木山石都呈现出一种清冷的质感。一切都是冷冷的,只有不远处的湖岸边,有温暖的火光一明一灭。
褚沅心下好奇,便蹑手蹑脚地朝那边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洛北只穿着一件素净的单衣,长身而立。他手中拿着一本正在燃烧的奏折,烧完了的烟灰,正缓缓地往火盆中飘落。
“沅儿。”洛北久在军中,比褚沅想象的更早发现了她的踪迹,他招手示意她过来,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还病着,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来做什么?”
“睡不着。”褚沅如实答他,“我在宫中过了二十年,已经习惯在这个时候起床了。阿兄呢,你在烧什么?”
洛北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地望着湖的另外一边:“算是,我的过去吧?”
“你的过去?”
洛北点了点头:“这是狄公生前所写的最后一道遗表。”
“狄公?”
“是啊,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和你说过,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蒙阿史那献将军嘱托,受过狄公一段时间的照拂。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做‘狄彧’。”
洛北从袖中掏出那封信,递给褚沅,“后来我在边关和他失散,被突厥军队俘虏,几度磨难,才成了草原上的‘乌特特勤’。”
褚沅记得这段故事,她低头,借着明灭的火光读完了那封信,她被信中的殷殷嘱托深深打动了:“我还记得,当年一贯不信鬼神的狄公曾在白马寺里为‘狄彧’点长明灯祈福,还被女皇调侃。没想到”
“我的医术,就是狄公教的。”洛北轻声道,“可他直到去世,也没能见到我平安从突厥归来。所以,他在死前写下这封遗表,代我向皇帝陈情,愿意承担隐瞒我罪臣之后身份的一切罪责,只求朝廷对我网开一面。”
红色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开头的“罪臣狄仁杰叩首”六个字,洛北无法再将奏章拿在手中,只得把它整个丢在了火盆里:
“这是世上最后能证明我是褚家子弟的东西,当年,还是张柬之张相公受狄公之托交给我的。现在张相公已经去世,这封奏章的灰烬我会一半投入水中,一半埋入泥土”
他说着,声音忽而一梗,他低下头,把狄仁杰写给他的那封信,也撕成碎片,抛入了火中。
“阿兄”褚沅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可以哭出来的,不用,不用笑得这么难过。”
洛北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他轻声解释道:“这个决定,我并不是现在才下的。我以乌特特勤的身份出现在金山的那一日起,我就不可能回得去了。”
他扳过褚沅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眸:“沅儿,你可否答应我,记住我是你的兄长——我只需要你记住我是你的兄长就好,至于我做不做回褚家的儿子,并没有那么要紧。”
褚沅低头应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落在了火焰燃烧的火盆之中。
“怎么了,哭什么?”洛北低头问她。
褚沅伸出手臂,把自己的脸藏进了他的怀里:“我是替你哭的,阿兄。”
洛北轻轻笑了:“好啊,那就哭吧。哭完今天,我们就不要再流泪了,让那些人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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