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儿,黎靖北远比她想的要冷静,要豁达。
饶是如此,心中依旧有些不平——
“流言可使人毁。陛下是贤君,如今咸南河清海晏,国富民殷,皆因陛下尽瘁事国,拥政爱民。方才那伙人如此嚣张,应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前来。围观的儒士如此之多,这传来传去,我怕陛下因此丢了民心”
一路走来,天子的殚精竭虑她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从宫妃还是朝臣的视角来看,她始终认为——黎靖北同他祖父一样,是不折不扣的仁君。
对于她的不平,男人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宠溺地勾了勾女子的鼻尖。
“所谓民心,不过是君主良心的化现罢了。”
他不在乎流言,只想以行动破除偏见。
“在其位谋其政。执政者若是做得好,用不着花言巧语,也能得万民称颂。可若做得不好,长此以往,等着他的,便只有起义。”
话虽如此,唐璎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只须臾,又似隐隐悟到了什么。
“难怪方才任凭那老者和灰衣人如何对你泼脏水,围观群众都无动于衷。”
那些围观的人,因不知全貌,遂不敢妄加评论,又因在广安帝治下日子过得滋润,亦不敢苟同那些人的“昏君、纣孽”的言论。
黎靖北说得对,能击败流言的唯有行动,而非镇压。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秀,身姿颀长,分明是阴柔的长相,秉性亦称不上高洁,对着世人,胸中却怀着最为纯粹的包容。
他有着高贵的出身,至上的权力,原可尊荣一生,享尽荣华,却宁可顶着毁灭性的流言,也要拼尽全力,助这世俗中挣扎着的子民们渡劫渡难。
似是能感知到唐璎的情绪一般,黎靖北望着车外的春景浅浅笑了一下。
那笑,不带一丝温度。
“自出生起,朕便是错的。”
他是咸南太子与北梁公主的结晶,分明是两国皇储,却无论在哪头都讨不着好。
唐瑜将军尚在人世时,咸南与北梁连年交战,兵祸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就因他黎靖北承了北梁皇室一半的血脉,常年为咸南百姓所痛恨,更有甚者,竟血书先帝污蔑他叛国,令尚未成年的他民心尽失。
为了展示自己对家国的忠心,未及弱冠的他毅然走上沙场,铁蹄踏过族人的骨血,以证己心,守得一方安宁。
战后,北梁对他恨之入骨。
他原以为如此便能重获咸南百姓的敬爱,然而功成之后,他非但未能消除世俗的偏见,反还背上了“狼子野心”的骂名——
只因他对自己北梁血亲的屠戮。
“我生于咸南,长于咸南,又为黎氏皇储,自认对家国忠贞不二,可不论是咸南的子民,还是北梁的远亲,皆以我为耻,就连我的父皇亦是如此……”
嘉宁帝对自己子女的态度完全建立在对其生母的喜爱程度上,而他这一生,唯爱少时结识的崔芜,也就是靖王的母妃崔贵妃,对于后宫的其他女人,向来不屑一顾——
他不仅嫌弃身份低微的孙昭仪,更是厌恶北梁皇室出身的先皇后,就连她们子嗣的名字,都带有征伐之意。
“朕的妹妹宥宁,本名叫黎绥远,孙太妃所出的恭王则叫黎长策,至于崔贵妃的儿子靖王”他顿了顿,狐眸隐在夕光中,透着深邃的平静,“却叫黎今安。”
靖北、绥远、长策,三者皆为先帝宏图大志的下的一颗棋,一任卒,寄托着他北征梁地,扩大疆土的野心。
而今安,才是他功绩的享有者,基业的继承者。
他何尝不清楚,父皇中意的储君人选从来都不是他。封他为储,不过是时局动荡下的无奈之举,加之靖王根基不稳,他又征战有功,“太子”的封号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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