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兰没有回应, 只是拿过衣服递到加赫白手上:“我送你和塞缪尔殿下离开圣浮里亚。”
“为什么……”,加赫白穿衣服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涩兰。
那种揣度的眼神似乎令涩兰感到了不快,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快一点。”
眼前这个容貌昳丽的人, 自己在嫉妒他吗?并没有,他只是要通过他来证明自己的爱,想要继续感受到塞缪尔的温柔,想要继续留在塞缪尔身边。
就是这样……
他不敬仰主神、不信奉神明,但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塞缪尔的名字时,他比之最完美的教徒还要虔诚。
走廊幽深,神殿的墙壁上镶嵌着冷色的水晶石,散发着幽蓝的光晕,如同深海里摇曳不定的微光,映照着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延展开来,仿佛一道道斜落的墨线。
把加赫白保护在身后,涩兰在前面开路,守卫允许他的自由出入不代表他们会放加赫白出去,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加赫白,护卫倒转过刀柄挡住去路。
“涩兰殿——”话还没有说完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连惊呼声也没有地倒了下去。跟着涩兰步过那名守卫,加赫白心脏狂跳着回头去看,看到一抹鲜血从守卫的脖子上洇开,偏于浅淡的颜色,因为致命的冰锥融化在了血水里。
涩兰杀掉了他。
“没有任何伤心的必要,和你接触过的侍从迟早也要死的,”,涩兰在前面大步走着,淡淡开口。有其余要阻拦他的女仆守卫也在一瞬间倒下了,杀人的动作太快以致于连停顿都不需要。
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跟随着涩兰,加赫白在一辆事先开过来等待着他们的车子上见到了塞缪尔,靠坐在软垫上,意识昏沉,像在睁着眼睛沉溺在了醒不过来的梦中。
加赫白急切地扑上前抓住了塞缪尔的手,那只手灼热宽大,是有温度有重量的一只手,加赫白转头看向车外的涩兰,还是不敢相信涩兰竟然会愿意帮助他们。
“我们要怎么去三重天,别沿台被主神……”
一手扶着车门,涩兰的声音清冷低沉:“不去别沿台,五六七重天的防护是我部署的幻境,我对哪里能绕过主神的结界再清楚不过……去悲愿桥。”
“悲愿桥?”
轻轻歪过下巴向前面开车的部下示意了下,涩兰回答了加赫白:“他会为你解释的。”
随后,涩兰最后一次望向车中,视线最终在满眼感激地看过来的加赫白和昏昏沉沉的塞缪尔之间转过,涩兰以近乎空白的目光垂下眼睛,关上车门:“出发吧。”
“那你呢?”在涩兰下命令的同时车子已经缓缓驶离,加赫白只得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不仅私自放走了自己,还杀掉了很多主神殿的守卫天使,做这种事情一定会被主神惩罚的吧。
他向涩兰伸出手去,想叫涩兰和他们一起走,然而涩兰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只是目送着他们远去。
直到车子缩小成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点,涩兰垂在腰间的一束柔顺长发在一阵风中摇晃了,他轻巧地转身,向着与悲愿桥相反的方向走去。
悲愿桥,架设在兰因山谷之上的一座古老木桥。兰因山谷是一片常年云雾缭绕、终年湿润潮湿的秘境,谷中遍布罕见的兰花与水苔,空气中弥漫着幽香与若有若无的细雨气息,美不胜收,恍若仙境。
不过在涩兰接手改造后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处只能进不能出的秘地,外人一旦进入其中便会失去方向感,连最敏锐的神讯天使也会在无形的迷障中原地打转,直至力竭而死。
而悲愿桥就横跨在这片谷底之上,是一座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木板桥,由古木与藤蔓绑扎而成,桥身长而窄,仅容两人并行。桥下白烟飘渺,深不见底,仿佛通向无尽深渊。
涩兰在这座桥上布置了灵巧机关,只需要口中诉念着特定的咒语并以特殊的步法穿过悲愿桥,就可以去往过桥人心中所想的任何地方。
不过如果说涩兰为第五、六、七重天以保护名义布置的除他之外无人可解、除他的部下无人可出入的幻境是表现了他不可说的隐秘野心,那么这座悲愿桥则可以说是只为他一人所用。
开车带塞缪尔与加赫白穿过兰因山谷来到悲愿桥前的部下低声开口,大概是经过了相当艰难的纠结吧,他的声音沙哑沉闷:“不要过桥。”
“为什么?”加赫白不解。
“悲愿桥,同时只能允许一个人经过。”
“那么——”
猜到了加赫白的所思所想,涩兰的部下摇头:“口诉咒语需要极强的精神力,像塞缪尔殿下的身体状况哪怕清醒也很难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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