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沉默了一瞬,他已经有意预防了这样的惨剧,但是没有防住,不过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莱多副官的处理非常糟糕,他没有立刻带着加赫白避开这个场面,而那些小兵手脚麻利地把陷入沼泽的同伴拽了出来——只拽出了四分之三左右,因为地下的甲虫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进入他的身体蚕食了他的肉|体。
这件事显然给加赫白留下了心理阴影,他现在等闲不敢出门了,整天整天地委顿在家里。
“那是个意外,莱多非常细心,他照顾着你不会出事的,”,塞缪尔无意去责怪已经不幸死去的小天使,尽量选取了一套加赫白能够接受的说法。
“……”加赫白喃喃地开了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定定地望着加赫白,塞缪尔嘴唇抿得很紧,不过望着望着,他生生地抿出了一个笑容,变戏法似的掏出那只口琴,他不提这只口琴是他转遍了魔界找来给他解闷的,却说是加西亚送来的:“你爸爸派人送来的,说是希望你回去之前练好支曲子回去吹给他听呢。”
加赫白一个挺身,瞪大了碧蓝色的眼睛,视线在锃亮的口琴和塞缪尔的脸上来来回回,末了他蹙眉:“爸爸怎么联系上你的,”,他的眼睛在魔界的光照下有着别样的剔透,“你的通讯器可以用吗?”
说着他忽然扑过去想去看塞缪尔的通讯器,失去了用武之地的通讯器根本没带在身上,不过塞缪尔装模作样地一侧身,做出了一个“来抢抢看”的挑衅姿态,加赫白果然一下子就起了斗志。
眼看加赫白活泼了些,塞缪尔心情舒缓起来,顺便一捞顾前不顾后的加赫白掉在地上的通讯器,他以两指夹住加赫白的通讯器举高了胳膊:“你要是再抢我可要看你的了喽。”
“看就看!”加赫白歪着头,要在塞缪尔身上“掘地三尺”,找出并不存在的通讯器来。
塞缪尔当然不准备真看,他放下胳膊,递还过去:“好啦,我不看你的,你也别……”
话音戛然而止,在亮起的通讯器上,他在聊天界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备注:【咩噗咩噗椰果老婆饼】
“你给我备注这个?”他的脸上有点抽筋,他知道加赫白是没什么隐私观念的,一个通讯器说不定是全班传阅,所以这种感觉类似于发现自己曾经在敬仰自己的天使面前裸奔过。
没抢到通讯器,马上还要被责骂了……加赫白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些委屈,他抬起手臂,用胳膊蹭了一下眼睛,还是个小男孩难过的样子:“你,你一点也比不上老婆饼!连千层酥和麻薯都比不上!”
“老婆饼”没料到他还敢倒打一耙,生气地抱起加赫白:“我吃了你!”
他们从院子里闹到了床上,塞缪尔当然没有真的吃了加赫白,反倒是加赫白对“老婆饼”白皙皮肤下的肌肉很感兴趣,支着下巴侧躺在塞缪尔身边,他用细细的指尖对塞缪尔戳戳点点。
戳累了,他把口琴放到了塞缪尔的小腹上,推着它玩,口琴是金属材质,贴在皮肤上,冰出了塞缪尔一个激灵。
“唉,”塞缪尔忽然叫他,“我好不好?”
加赫白一点头:“好。”
“那……不带你爸爸也不带我爸爸,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怎么样?我永远不离开你。”
加赫白并没有直接回答,先很严谨地确认道:“就像现在这样过吗?”
知道加赫白是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条件,塞缪尔笑了笑:“那怎么会,这只是暂时的,我怎么可能永远困在这种地方。”
“那……”加赫白拖长着音,思索起来,爸爸对他挺好的——两个爸爸都好,但是离开了他们,他好像也没怎么思念他的两个爸爸,他想回家,更多的只是想重新睡他水豆腐一样的大床、有不限量的奶昔点心吃,至于他的爸爸,他知道他在那里,想见的时候能见到好像也就可以了。
这样说起来,和塞缪尔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挺不错的,因为爸爸再好也是长辈,而塞缪尔长他几岁,是他的同龄人。
于是他舔着小牙:“可以呀。”
“你真的愿意?”塞缪尔看着加赫白的眼睛。
“我愿意。”
塞缪尔喜悦而疲惫地笑了,知道对方其实并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过他确实累了,扭过头去,他看到窗外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的天气很适合睡觉,他在加赫白软绵绵的身体旁边躺着,只是想闭眼休息下,但真的睡了过去。
晚上,他是被一阵怪腔怪调的口琴声吵醒的,他翻身猛地坐起来,神色怪异地注视了加赫白几秒,怀疑自己是在“把自己气得吃不下饭”之外又给加赫白增加了一项“吵得自己睡不着觉”的技能。
外面真的下起雨来,他一边松了下压皱了的领口一边要去把窗户关上,在窗外,他看到了一只金色嘴喙的白鸽,白鸽天然的带有圣洁之感,在七天传递一些象征大于实际的消息时偶尔会用到,但显然不适合在魔界里做长时间的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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