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罢了,显个富贵气象。”
尚盈盈一时噎住话头,心说这劳什子除了招灰还能顶什么用?到底是天家富贵,一个玩意儿都够寻常百姓吃八辈子的。嘴上却不敢言语,只把身子往那龙袍里偎,软嗓儿问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拾掇这屋子来了?”
晏绪礼垂眼瞧向怀里的可人儿,拇指蹭着她下巴颏儿,慢慢笑了一声:“还不是你死活不肯挪窝?既这么着,朕也只好来就合你了。”
说着,晏绪礼轻捏尚盈盈脸蛋儿,叫她往内室里一瞧。
尚盈盈就势瞧去,但见昨儿个两人挤作一团的窄榻,竟已换成描金彩漆的拔步床。瞥见皇帝意味深长的笑容,尚盈盈登时臊得耳根子通红,绞着帕子嗔道:“您早言语一声,嫔妾跟您回前头便是,何苦这般兴师动众……”
晏绪礼反倒搂得更紧实,话里透着不容分说的劲儿:“这值当什么?往后再来行宫,咱们要歇觉的时候多着呢。”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跟前门楼子上挂的灯笼般明摆着。
尚盈盈偷眼往上觑,正撞见皇帝眼里翻涌的占有欲,到底没说什么煞风景的丧气话。可她心底却揣着明镜,今日恩宠指不定明日就变卦,横竖有今儿没明儿,且乐呵一天是一天吧。
晏绪礼今日实在得空,趁着宫人们张罗传膳的当口,还有闲情雅致指点尚盈盈练字,手把手教她在宣纸上描画。
指尖碰着指尖,热乎气儿透过皮肉,带着股子撩人痒劲儿。还不是之前那样别别扭扭,晏绪礼从身后抱住尚盈盈,就差把她揉进怀里了。
“近来确实进益不少,瞧你这蚂蚁字儿,都快长出筋骨了。”晏绪礼垂首瞅着纸上渐成气候的墨迹,话里带着笑音。
尚盈盈却听得不舒坦,心里头直嘀咕:夸人就夸人,非得先损她一句做什么?
可转眼细瞧自己写的字,又觉着皇帝说得在理。这笔画舒展开来,倒真把胸中那口闷气给顺出去了,是比先头强上许多。
尚盈盈写着写着就走了神,眼风儿往边上一溜,偷瞄身侧的皇帝。
“主子爷,”尚盈盈恭恭敬敬地叫他,忸怩讨好地问道,“等回宫之后,嫔妾能不能随慧嫔娘娘住呀?”
晏绪礼正抵在尚盈盈肩窝上,嗅着她发髻上的桂花香。听罢这话,晏绪礼脸上笑容却唰地收敛,方才的温存都跟被大风刮跑了似的。
“不成。”晏绪礼直起身子,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尚盈盈手里笔杆子一哆嗦,差点污了纸面,不由困惑地发问:
“为何?”
晏绪礼不接茬儿,反倒吊着眉梢反问:“你才见过她几回,就这么喜欢她?”
这话问得忒没溜儿!尚盈盈蹙起柳叶眉,撂下紫毫笔,扭过身子仰脸瞧他。
“皇上这话好没道理,”尚盈盈眸子里清亮亮的,瞧着便招人稀罕,“您不也喜欢她吗?”
“朕几时说过喜欢她?”晏绪礼立马矢口否认,撇得干干净净。
尚盈盈叫皇帝噎得一怔,她倒真没亲耳听过,只是……
“那您之前还召慧嫔娘娘去乾明宫下棋呢。”尚盈盈小声咕哝,这可是当初头一份的恩荣。
晏绪礼仔细想想,才记起是当初为了抚养大皇子,叫慧嫔来过一回,不想尚盈盈竟还记得。
“她那手棋下得勉强能看,总比旁的臭棋篓子强。”晏绪礼嗤笑道。
“慧嫔娘娘生得跟菩萨似的,性子又温婉,您怎么可能瞧不上眼?”
尚盈盈只觉自个儿的眼光遭驳,心里头拱起股不服气的火苗,非要掰扯个明白。
“她又不甚待见朕,朕还能上赶着当哈巴狗儿不成?”晏绪礼略一扬眉,语气浑不在意,好似说的是别人家闲话。
尚盈盈惊讶地微张嘴唇,半晌合不拢。嫔妃还能明目张胆地跟皇帝说这种话?这不是作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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