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衔枝的眼睛很亮,低声道:“三公子安好。”
牡丹恹恹,宴上的花草都失色。灼目阳光下,少年笑得腼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律乘雪死死盯着他,心中忽有一阵莫名的恐慌。
无论是百年前还是临别时,他都是那副年轻容貌,鲜妍明亮。
“三公子……三哥……”
青鸟悲鸣阵阵,律乘雪扶着额头,再也听不清那道回声。
年华如水凉薄,困吾于老苦。
……
景门。
头顶的烈阳照得四周滚烫。沈椿龄忽然惊醒,怀里还抱着白白。年迈的老黄狗卧在他的膝上,安静又乖顺。
阳光穿过戒律堂前院的天井,他眯了眯眼,避开那灼目的阳光,转身进了屋。桌上案牍成山,才批过一半。
砚台中尚有余墨,沈椿龄提笔,有条不紊地将那小山似的事务一项项处理好,分门别类地摆到另一侧。这样繁忙的日子过了十几年,这套流程他再熟悉不过,拿起笔便能耗去一整个午后。
方才……他是为什么停了笔?
一直跟在他脚边的白白忽然叫了起来,沈椿龄顿了顿,慢慢地低下头——一封红色花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被拆封过。
他蹲下身,伸手掀开那张红金相间的花笺,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公务,是一封请柬。
腰间的玉令闪了又闪,是多年前的老款。某人早就不用了,他事务繁忙,一忙起来就忘了其他事,久而久之就没有再换。
他机械地翻开玉令,一行行字眼模糊成了黑点。一切被打乱重组,那个人的声音已经自动放了出来。
“小椿,我下个月成亲,你会来……”
宋无尽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椿龄掐断了消息。他紧紧握着玉令,和白白面对面蹲在一起,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白白轻轻吠着,主动凑上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错了,都错了。
满桌的案牍被掀翻,那封红到碍眼的请柬上已经捏出了皱痕,沈椿龄闭着眼深深吐息了几下,自虐一般又打开了玉令。
宋无尽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好像他一生悲喜都牵在半寸红线里,涉过万水千山,虚系于宋无尽的腕上。待那人轻轻转身,红线便断在尘埃里,了无痕迹。
求不得,万事空-
寒风猎猎,剑气穿破虚妄。
空旷窄小的洞穴已经被剑风斩开,在荒芜的虚构世界中,漫天黑云翻涌咆哮而来,劫雷聚顶,遮去一切光芒。
三苦已聚。
孟长赢闭着眼,任剑风吹拂,始终没有一点变化。那道魔气阴魂不散地盘踞在四周,不断变换着样子,但无一例外,全是陈慕律。
“孟长赢,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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