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水汽,见缝插针地穿梭于密林之间,庭院里,海棠花残香未了,缭绕于印央的鼻息。
一呼一吸,花香清幽,她眼眶的微潮带了些芬芳。
高背电动轮椅上的男人被束缚带五花大绑才得以稳坐,他孱弱枯瘦的身子披一身黑色浴服,几乎融于夜色。
可她那刻,竟觉得星河暗淡,独他耀眼。
“还没看够?”栾喻笙揶揄,溢出宠爱的味道。
额前的发随风摇曳,离了精干的侧背发型,他多了几丝比拟悠悠晚风的柔和与可亲近感。
被这感觉勾着,印央一股脑地迈向栾喻笙。
移开他嘴边的控制器,掀起轮椅扶手,她溜进他的怀抱。
“当演员好辛苦哦,栾喻笙。”双臂往栾喻笙的后腰绕,印央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细声嘀咕,“真的好辛苦,我以为没这么辛苦的……”
“嫌累嫌脏?”栾喻笙收下颌,沉沉地望着印央的发旋,“我让他们以后只给你接轻松的戏。”
“我不是这个意思。”印央摇头,“进一次组,少说两个月。”
说着,她微凉的软手从他的裤腰探进,如融化的冰向上磋磨,停在他留有触感的手术后的那条“蜈蚣”疤痕。
指腹与他后背的疤磋磨,摸得他呼吸错乱,她从他怀中仰头:“阿笙,我想你,想得很辛苦。一想到日后拍戏进组,还会和你分开很久,我就更觉得辛苦了。”
“嘁。”栾喻笙侧开脸,轻嗤一声,“油腔滑调。”
可他眼底浮起的笑一望而知:“以后,我去探班。”
他回头半垂眼帘,凝视她:“多远都去。”
印央再次埋首进栾喻笙的怀中,对他的思念,在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身体后终于止息。
玉手出了他的浴服,小心翼翼伸向他被动撑开的手,在触到冷硬的矫正器时,不禁一顿。
而后,她轻如羽毛般的落下手掌。
面颊磨他的前胸,把浴衣磨出褶皱,她闷声问:“不疼吗?”
怎会不疼?
遥想父亲临终前的那两年,肌体退化得厉害,每晚,印央给父亲拉伸手指。
看父亲因为痛苦而挤出满脸褶子,听父亲一边喊疼,一边骂她是故意的,骂她坏心肠、存了心弄疼他。
拉拉手
指,父亲就疼成那样,而栾喻笙的手部矫正手术活生生折断了他的十根手指,以骨折的方式让手重塑。
而且,他十分之九的身子知觉为零,仅存感知觉的部位则尤为敏感,痛感,被成倍地放大……
不敢想。
他有多痛。
“为了跟我牵个手就去做手术,栾总不愧是干大事的人,真豁得出去。”疼惜大过欣喜,印央呜呜囔囔,嘴里像含了块糖,“值得吗?不值得。”
印央自问自答。
“值不值得,我的身体,我说了算。”栾喻笙毫不迟疑,收缩下颌蹭印央的发顶,“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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