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爷看着放置在桌上的笔墨,并不是一份,而是两份,他取过笔墨的动作略微一顿,而后看着楚延琛自然而然地取了另一份摆放在他自己的面前,铺展开宣纸。
楚延琛手中的笔还没落墨,注意到谢相爷的目光,他一脸淡然地落下一行字,而后道:“往日里可没有与谢相爷同桌处理公务的机会,今日倒是难得有了这么一回机会。”
谢相爷的目光落在楚延琛身前的宣纸,‘告罪书’三个字显得很刺眼,楚延琛的字写得很漂亮,尽显风骨。他沉默地盯着楚延琛落笔,一行行的字仿佛是早就想好了一般,写得快,字字句句好似在心中斟酌了许多遍了,写下去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
“你可知,这一份告罪书,你递交上去,会有什么后果?”谢相爷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清冷。
楚延琛的手顿了一下,他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心想着谢相爷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份告罪书递交上去,他要面临的是什么
只是,但凡他还有一丝的退路,他自然也不会想做这般选择。
楚延琛的眼神微微发空,过往同赵清婉所言的白头偕老,只怕是要食言了。他曾说过会去江南道接她,然而到了最后,他都未曾做到。
他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知道。”
“看来你是有了决断了,倒是想不到,你竟是个痴情男儿,”谢相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婿,“这样说来,我当初也算是成就了一番良缘的。”
听着谢相爷的话,楚延琛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外祖,说到痴情,咱们彼此彼此。”
他没有反驳谢相爷的‘良缘’之言,而是随口打趣了一句。
谢相爷听到楚延琛的话,他微微一愣,眼中浮起一抹惆怅,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或许是与他相随大半辈子的老妻,也或许是过往的恩爱岁月。
楚延琛低头落笔,他沉声道:“谢老夫人的丧事办得虽然简单,但也不曾失了体面。毕竟皇后娘娘还在,而且谢嘉安也还好端端地在朝中当着官,虽说谢家其他人都下了狱,但你们谢府并未抄家封府,这老夫人的丧事,宫中还派了人来操持。”
谢相爷沉默许久,低着头看着空白一片的宣纸,半晌,他才幽幽地开口道:“我是对不住他们的。”
他落了笔,安静的牢房中,这权倾朝野的一老一少两名权臣,正缓缓地埋头写着落满了笔墨的宣纸,在未来,很快就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及至夜色幽深,楚延琛出了诏狱,大门外是重九在候着,看着楚延琛出来,他急忙就迎了上去。行至楚延琛的身边,重九抬头看向楚延琛的时候,神情略微一怔,倒也不是觉得楚延琛的脸色难看,相反,此时楚延琛的气色很好,较之过往是真的好了许多。
只是这般神态,却令重九觉得很不安,他习惯性地伸手扶着楚延琛,掌心中传来的略微冰凉的温度,令他回过神来。
楚延琛一脸平静地看了看四周,四周黑漆漆的,毕竟是诏狱,附近自然是不会有人出现的,也没有人敢深夜出现在这里。
“重九,陪我走一走。”楚延琛低声道了一句。
“是。”重九并不知道楚延琛为何这般做,但是这并不重要,他本就是习惯了听令于楚延琛。
楚延琛顺着昏暗的道路往前走,夜里的风有点凉,吹拂在他的面容上,将他的疲乏吹去,他看着这四周的街道,一砖一石,在他眼里都显得很可爱,令他有那么一丝不舍。这是一种对世间生机的流连。
他的耳边回响着谢相爷对他最后的提点:“陛下,有时候其实是一个很温情的人,尤其是对他的子女。”
但是他也记得谢相爷之前曾说过,帝王之家,何来的温情?所以,他从来不敢去赌那一抹虚无缥缈的温情,其实,将一起都安排下去后,他便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只是他很想见一见皎皎,还有那个延续了他的血脉的孩子。
“重九,我很想见他们。”楚延琛的话语说得很轻,这字字句句在他的唇齿间流荡,若不是重九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楚延琛的身上,怕是也听不清。
重九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就反应过来楚延琛话语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他鼻头微微一酸,低下头,闷闷地道:“公子,咱们再想想法子,宫中咱们的人也还在的,若是”
楚延琛摇摇头,他面上的笑依旧是浅淡着,慢悠悠地逛着。
“不必再牺牲无辜了,”楚延琛叹息着道,“若是陛下愿意,我早就能见到了。可如今”
如今是陛下不允许,这宫中,里里外外的,都看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楚延琛扯了扯唇角,话语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他走在幽暗的巷子里,唇边带着笑,整个人如清风,又如幽魂,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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