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他也在战前就下过令,让百姓设法囤积,连庄稼也迅速覆上了落叶干草,以*免被这酷寒霜雪所冻坏。
在这兵荒马乱之中,除去缥缈的神佛,人人都会试图去寻找一个可以仰赖的人。
从前是长平王,如今又自然而然变为了裴璋。不论是因着他的出身才能,亦或是以上从容不迫的种种举措,仿佛只要他仍留在城中,援兵就一定会到,这座城池也不可能被轻易攻破。
即使裴璋北下……本是为了平去冀州之乱,而非是抵御外族。
长平王是霍逸之父,他年岁不轻了,去岁遭遇伏击,一条腿都被马匹生生踏断。他知晓霍逸因为驰援肃州而带走大半兵马,眼见着是赶不回来,纵使无法站立,仍是穿起戎装让人扶着去城楼。
不待登上去,长平王就见到了同样不能行走,被迫坐在轮椅上调兵的裴璋。
二人目光相触,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蓦地发青,连嘴唇也颤了几颤。
裴璋消减得几乎是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如雪,神色却仍是平静的。
长平王紧紧盯着他,以为他会与自己说些什么。可他良久都沉默不语,只是垂下眸,望向远处如同黑云般的异族兵马。
在裴璋的谋划之下,卫军以寡敌多,击退异族两万兵马。可经此一役,卫军同样是伤亡不小,若援军无法赶到,形势只会变得愈发艰难。
城楼下冷硬的积雪被鲜血所浸透,远远望过去,赤红一片。军士的残肢无法收敛,先是被冻成青白色,渐而变成泛着紫红斑纹的冰尸,密密麻麻堆积着。
裴璋连续两夜都没有回来,阮窈不敢去城楼附近,甚至开始害怕出门。
一旦想到他本就没有多少天好活,仍要为了战事不断抽离自己的生息,她的心肺就犹如插进一把刀,胸中随之被搅得血肉模糊。
阮窈再一次见到裴璋时,他身躯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倦意,似是想要对她笑一笑,可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便昏睡过去。
他们并没有放弃,徐医师和多罗摩如今就住在隔壁屋子里,一旦裴璋有什么事,便可以立即照应到。
种种汤药仍像流水一般送进来,她心底里也总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哪日睡醒,他的病就好了。她也绝不会承认,昨夜梦中,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雪夜,而他就靠在她怀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阮窈没有法子睡安稳。夜半时分,她听见裴璋在低低呓语,立时就醒了过来。
“是哪儿痛吗……”她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想要如他以往安抚自己那般安抚他。
可裴璋似乎只是说梦话了。他蹙着眉,嘴唇微动了动,嗓音沙哑而模糊。
“窈……”
她听清楚了,眼眶微微发热,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又涩又苦。
翌日再醒过来时,阮窈下意识就朝身侧摸,可卧榻边竟是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他。她心里一惊,连忙爬起来,连鞋袜也没穿好,便跳下床去寻他。
匆匆推门跑出去,她正欲出声呼喊裴璋的名姓,就在廊下望着了两个人影。
院外风摇庭树、雪下帘隙,碎雪在石阶上凝住了,像是落了一地细白的花。
重云一身玄衣,正蹲在轮椅前,仰脸与轮椅上的人说着什么。
裴璋静静地坐着,薄雪映着他一袭淡色衣袍,浅浅淡淡的白,仿佛轻呵口气,这身影便也要随着细雪消融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裴璋侧目,漆黑眼眸里浮出一抹笑意,示意重云推他过去。
阮窈见他动,下意识便迎上去。然而她许是才醒不久,不知怎的,刚跑下阶梯,便感到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徐医师说,阮窈只是寻常发热,恐怕前两日受了冻,加之心神不宁,夜里又没有歇息好,这才一时间昏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尤为安静,身子在被褥里窝成一团鼓包,满头青丝贴着侧脸,柔柔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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