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处小道,金阳自背后洒下,映下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挨得很近,向前的每一步,都有一部分重合。
萧芫一直低头看着,直到入了一处幽深的林中,影子被树木连成一片的阴影吞蚀。
树林深处,是一方小院,古老简朴,两棵几欲遮天的桃花树屹立院中,方丈换了身灰色僧袍,在院外恭迎。
“圣上,萧娘子,月娘就在院中等候。”
李晁颔首,推开院门。
院落幽静,花香浓郁,正中立着一位看上去已过暮春之年的妇人。
她行了个大礼,起身比手引她们入内。
萧芫忍耐着,视线还是不由自主两次落在她的面颊上。
上面有好几处暗红色的疤痕,似是烫伤。
她身姿绰约,周身自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雅,仿佛随着年岁增长,愈发沉淀。
直到落座后她恭敬地递上来一张信笺,萧芫才留意到,她不止面容有损,喉咙上亦有一个疤痕,不明显,位置却足以致命。
原来,她并非不想开口,而是无法开口。
信笺上写着一行字,【信件皆已交予方丈,贵人有何问,定知无不言。】
于是李晁问,月娘在不远的书案处写。
有些很快写完,有些却写了很久很久。
萧芫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或是因她与姑母年龄相近,或是其它什么,心底浮起些许唏嘘叹息。
叹若非这些人为的伤,她定是一位端淑婉约的美人,不比任何人差。
却不想她令人可惜之处,不止这些。
不过半个时辰,月娘便已是面色苍白,额间布满虚汗,手腕颤抖着拿不稳笔。
只好最后写下几个几乎不成形状的字以表歉意,萧芫看着,差些要伸手去扶她,被她摇头婉拒。
但她却再没力气起身,萧芫温声让她好生歇息,便同李晁离开了。
出了院子在林中漫步,萧芫想着月娘的模样,心里堵得慌,“月娘身上那些伤,都是当年大长公主……”
李晁点头,缓声道:“当年大长公主心悦平昌侯,一心想要出降,可平昌侯早与月娘私定终身,她便设法除去了月娘一家,最终得偿所愿。”
“那平昌侯可知是大长公主所为?”
“不知。”
起码明面上如此。
萧芫蹙眉,“月娘一直与平昌侯有联络,她九死一生,为何还要瞒着,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李晁目光幽深,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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