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孚尹一直拉着彤华的手,走在她身前半步左右的位置,给她一个向上的引力。两个人这般说着话,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山顶而去。
月车从他们头顶经过,慢慢消失在他们眼前,又落向了他们身后。
彤华微吁着望着东方的天际,道:“我们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看不上了。”
步孚尹倒是不觉有什么,道:“若是赶不上,咱们就去人间看,今日没有,还有明日,还有后日,怎么会看不上?”
人间还有那样多的好风光,他们还能继续去看呢。
彤华看着他的侧脸,闻言手指微紧。他感受到了她手指微变的力度,回头看她,却听她与他道:“我也许去不了人间了。”
步孚尹眉心微皱,问道:“怎么?”
彤华犹豫了很短的一瞬,还是与他如实道:“我神体损坏了,永远也不会再好,如果离开定世洲,我体内的神蕴就会外泄。人间……虽不知将来如何,现下是去不了了。”
他脚步停了下来,凝神深深望了她半晌。他当然知道这是摘取灵囊对她造成的影响,但她从来不想与他提,他也就不能说。
他喉头哽咽几回,还是忍住了,错开目光道:“那就将来去。”
就将来去,他们还有这么长的时候,总是会有办法的。她那样喜欢四处游玩,绝不能就此困在这一处神洲之上。
他们因此而沉默下来,他率先扭头走在前面,脚下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她望着他的背影,始终也没能说出全部。
她的情况说不上好,神体破损以后暴露得太久,昔年的修为与力量都因此而流逝,虽然在本源修养,可以将这些慢慢都补充回来,但这终归是需要时间的。即便将来真有什么办法可以修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还原成最初那般完美无缺的样子。
他们在沉默中终于来到山顶之上。彤华落座在山顶的小亭之中,看着天色仿佛无事般道:“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她有些慨叹地望着这片浩瀚的天空,道:“我上一次来小兰山的时候,章苑还在。”
她的手臂在厚实的披风之下抱住了自己,她想到了那个微凉的夜晚,朋友们都在,扬灵见她穿的少,将她拢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们说说笑笑着,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就从东边升了起来。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步孚尹倚立在廊柱之前垂眼看她,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寒冷,但还是微微移动了身体,站在了风来的方向。
他没法安慰她将来还有机会,因为章苑的死是永远的消亡,他没有来世,不会重生,终此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候。
他们都变了,都没法回到从前。时间的流逝是会让神明也感到无力和伤感的无可奈何。
而彤华继续道:“其实当初的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尊主都知道,但她不能放过他。我回来晚了,但一切木已成舟,我也没有追问过。”
她的呼吸之间收纳了山间微冷的空气,于是这冷意也连带入了她的肺腑之间,将她说出的语言都变得冰凉:“我那时候就在想,虽然我是个十分不舍失去的性子,但失去以后,我也不会缅怀的。”
“不是。”
步孚尹听出了她言辞的话外之音,冷硬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道:“你现在就是在缅怀。那是对你十分重要的朋友,莫说是百年以后,便是千年以后、万年以后,你也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吗?对,不会忘记,但那不是缅怀。她只是记住了这个教训,她要记住这些不可挽回的教训,才能用它们鞭笞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劝说自己向前继续走去。
如果她无法到达那个唯一的重点,那么失去的一切,都只是白白失去而已,甚至称不上是代价,因为它们没有换回任何价值。
彤华看着隐隐已经有些发白的天色,道:“当日你说,即便所向各异,也会陪我走到最后一刻,这些话我都记得的。”
步孚尹的目光也沉下来,冷笑一声道:“你可莫要告诉我,如今你觉得我们到了该分道的时候了。”
彤华这才抬眼与他对视,明明白白的,就是“难道不是”的意思。
步孚尹回想起这几日这一路的小心翼翼,回想起本已恢复了的心情,想他还以为她是没了这心了,却不料还是小瞧了她。他冷哼道:“我还以为何时分道,该是由我说了算的。”
彤华道:“我们之间,只要有一个决定来做决定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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