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梁颂年就到了,就好像随时待命一般。
“梁主审折子上说要放了武毅侯,既不问罪,当由你这个主审去各司走流程,怎得要非要让朕来定夺?”
梁颂年道:“只因事实恰恰相反,放人是为了给其定罪。”
奉元帝哼笑道:“梁主审这话,倒给朕听糊涂了。”
是时,派去请林仲检的使者,已经在相府喝了一肚子茶水。
主院堂屋房门大敞,寒风直入肺腑,热茶早已温凉下来,他反而冒了汗珠。
当下人再次要填茶水的时候,使者终于装起胆子问道:“林相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等下人开口,李德平正进门来,听到了便客气道:“老爷说了,陛下有人在见,召他下棋是闲事,不急。”
“可……”
李德平笑笑道:“若使者等不及了,先回去复命就是,我们家老爷最近养病歇了阵儿,不至于连路都不认得。”
那使者听言,面色如土,又不敢真的独自回宫去,只得继续坐等。
待林仲检堪堪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梁颂年这边也说的差不多了。
奉元帝确没想到他此番进宫,竟有如此打算,怔愣之际,便听梁颂年行大礼在地,重重磕了一头。
“此番臣愿以身入局,用命搏之。”
奉元帝缓缓将思绪集中在眼前,盯了伏在地上的人片刻,问道:“只为了查你兄长死因,便要做到这个地步?”
“不止于此。”
梁颂年道:“臣还是那句话,裴逆案牵涉过深,不置死地而后生,恐重蹈覆辙。”
奉元帝眯起眼睛,问道:“到现在,梁卿仍觉得裴逆案是当下朝堂第一要事?”
梁颂年似乎早就备好了答案,没有任何迟疑道:“臣知朝政之忧,当从大处落墨,可陛下今日听了裴案进展,还觉得此事无关大局吗?”
奉元帝沉默半响,忽然朗声一笑,“原来你还是要为林氏说情。”
梁颂年道:“臣愚见,当下朝局瘴气渐清,最后一击以裴逆震之,确要强过血刃前人。”
奉元帝沉默半响,谈谈道:“听完梁卿之言,朕倒觉得并行不悖。”
梁颂年心下一沉,“陛下……”
奉元帝拦下他的话,“你适才所说,赌的成分颇大,若败了便是让朕功亏一篑,既如此,朕为何要弃了本就稳赢的路?”
梁颂年一时语塞。
奉元帝又道:“若无狼子野心,朕自然是无从下手,梁主审与其来这说情,倒不如回相府去劝人。”
话音刚落,一内侍匆匆来报。
他进门便踉跄跪倒,刚要开口,见梁颂年在一旁,又猛的收住了声。
奉元帝却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得了准许,那内侍方开口说道:“回陛下,有人在宫门敲响登闻鼓,嘴里喊着他是从北疆逃回来的,还说…说齐明玄要谋反!”
梁颂年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僵在原地,寒意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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