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景裕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够服众的理由,就不会轻易地收回成命,发落于他。
高大的阉宦稳步走到御案之下,搁置手中的假节钺,跪拜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寂无人声的大殿内,回荡着阉人音色清越、语气铿锵的问候。
景裕垂眸看着他的大伴,眼底之人的身姿依然俊逸,腰背也依然这么宽阔。
他是大虞是最锋锐的矛,也曾是他身前最牢固的盾。
蔺南星依然如故,却也变了。
他趴伏的姿态不再低微,腰杆也不弯曲,整个人好像更加高大了。
景裕自蔺南星入殿后,远远看着他的奴婢从天光走入室内,暴烈的光线被柔和的灯火替代,露出那人熟悉的剑眉星目,还有一身洗不净的杀伐气息,以及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的仪姿……
和多年以前,刚从南夷战场上回来时的蔺南星一模一样。
好像真是个大将军一般。
也是景裕曾设想过的,他的镇北大将军凯旋归来时的模样。
可惜物是人非,犬吠非主……
如今的景裕看着蔺南星佯装一无所知地走进殿内,手中握着他赐予的假节钺,身上带着他赐予的鱼符、扳指、腰带……甚至还有玉如意。
仿佛那人真就是个时时刻刻都把他放在心上的好奴婢。
……一切都万分刺眼。
甚至蔺南星还敢对他用“臣”来自称,是在威胁他要对临别之诺一言九鼎,还是刻意试图激怒他,来寻找一线生机?
景裕不动声色地看了他趴伏的大伴许久,直到蝉鸣都似乎倦怠了,水杯里的樱桃渴水也不再冒出凉气,他才淡淡道:“起身吧。”
蔺南星谢恩一声,三两下站直了身子,握住假节钺静立堂下。
他即便握着权势的象征,同时也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兵刃,却依然能让人感到臣服的恭敬,并不会让上位者觉得冒犯与不敬。
但仅仅,也只是臣服。
景裕端起茶杯,抿了口杯中的渴水,但不冰的渴水就好像变了质一样,不再甘甜,反倒有些酸涩。
他将茶水泼到废水盂里,指尖随处一点,道:“假节钺不用一直拿着,放边上去吧。”
蔺南星喏了一声,既然天子不在意赐物是否被臣子好好捧着,他便将手中的虞节放到了一张小案旁,细细地整理了旄羽们,安置在桌上,然后两手空空地回了原位,继续恭候圣训。
景裕看着自己手中空了的杯子,视线瞥向茶壶,又瞥向蔺南星。
他方才目送这人去角落转里了一圈,再目送这人回到他的眼皮底子下。
然后蔺南星就不动了。
哦,放出去两年的人,不仅心野了,眼睛大抵也不太好了。
和这人的屋里人一样,瞎了。
景裕嘴角咧开,露出个笑容,把最适合用来装樱桃渴水的,也是他最喜欢的这支空杯扔进了废水盂里。
半透明的琉璃杯落入微红的废水中,像是泡在了血水里,并未激起半点水花。
景裕笑道:“蔺南星,你此次做的很好,为大虞扫平强敌,开疆拓土……朕没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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