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头,这些小辈们不是助力,是累赘。
越蓬盛有样学样,也拖着青度的后颈往外跑,姜印容抬手,冰河拔地起,将谦立延与越蓬盛一个滑铲送了出去。
方才还拥挤的院子,一下子只剩了四个人,谢霖、邹娥皇、姜印容、尹月。
但除了谢霖外,其余三人都没有动手,并用一种很怜悯的目光看着谢霖,以及那本被他抱在怀中的族谱。
谢霖总觉得自己把意图藏的很好。
但在场的这三位哪个不是走南闯北,什么稀罕物儿没见过的,就算认不出那是祭祀血潭,也该看出了谢霖浑身生机都涌入了那本族谱。
这看似浑身带毒的小邪修,别管目的是什么,反正于他自己都一样,放尽了狠话不过也就是求个自杀。
“三——”
邹娥皇起脚,点在姜印容起手的冰河上,杏叶发出婆娑声。谢霖闭着眼,青灰色的眼皮底下游走着不安的眼珠,从血潭处延展出的几百条锁链向上而生,变成了缜密的血墙,挡在了邹娥皇面前。
血墙蜿蜒,每一滴血落到地上的时候都发出了烧灼的声音,黄褐的土地不知道何时起已经变成了焦灰色,可想而知,若是被这血珠子碰上那么一下会有多么麻烦。
但是剑光并没有停下。
而是直直纵横出一道白色的雪光,斩断了这连绵的血墙,地面震荡,多出了十几丈深的裂沟。
“谢霖。”
邹娥皇的剑就压在他的胸口处,但是谢霖现在已经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他的头一直仰着,好像这样软弱的泪水就不会落下。
被锁链托举到半空中的族谱一改刚刚灰扑扑的样子,变得光艳韶韶。
邹娥皇不动声色,只偏了一寸。黑剑透过血肉肉,鲜艳的血未能在青黑的剑上着色,反倒是一颗浑浊了的玲珑心被剑搅得翻滚。
那渡给族谱的生机也被邹娥皇一剑砍断。
但是族谱仍在半空中飘荡。
谢霖听见邹娥皇在他耳边叹息。
他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叹息,就像是他不懂她为什么简单地把他收回蓬莱就好却非要吃力不讨好地陪他那么一段路。
谢霖什么都不懂。
谢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无路可走。
他只有一声痛苦又嘶哑的吼声从喉咙里爆出。
“谢霖”
邹娥皇又道。
下一刻剑光又起,从对方的血肉之身里抽回。邹娥皇黑靴踩着谢霖的肩膀往上一跃,双手一并握住剑柄,劈向了半空里的族谱。
谢霖的眼珠骤然缩小。
他视线逐渐溃散,体温逐渐冰凉,最后只能见得那个**袍的姑娘,血色溅在邹娥皇脸上身上,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一日,火光冲天里的那个她。
谢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偏头晕过去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果然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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