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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庶民（第2页）

永宁公主这回没办法如她所说的“谁要是敢背后说道就杀了谁”，因她被成王软禁起来了。成王大怒，永宁公主在金銮殿上这么一闹，不仅让他的名声受损，还让李家与他在这个重要关头离心。他另一名看好的心腹沈玉容也被牵扯进来，本来沈玉容可以做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反正洪孝帝喜爱沈玉容，如今这个念头也只得打消了。出了这种事，沈玉容的官途不知还能不能继续往下走，更别说如从前一般，得洪孝帝看重，想都别想。

“知道了，”叶明煜道：“那海棠刚才进去呢，哎，可怜的，要薛小姐真是被那对狗男女害死的，我要是老爷子，非得难受死不可。”

一时间，燕京城流言四起。

屋里，海棠站在薛怀远身边，她方才把自己从外面得知了永宁公主和沈玉容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给薛怀远听了。在这之前，她也早早地就把当年薛芳菲还在的时候，永宁公主和沈玉容那些偷偷摸摸的举动告诉了薛怀远。

永宁公主如她所愿拿到了和离书，但这份和离书，却是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不仅没能狠狠地报复李显杀害自己儿子这份仇恨，还将自己搭了进去。李显居然还把沈玉容牵扯进来。虽然洪孝帝的态度耐人寻味，只是准允了和离，没有细究，譬如李显究竟有没有豢养男童，永宁公主究竟有没有与沈玉容珠胎暗结。但三人成虎，没有怎能根据的事尚且被说得沸沸扬扬，和真的似的。这种本来就真的事情，自然就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姜梨早就一口咬定，永宁公主和沈玉容早就有染，并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二人才杀了薛芳菲，给永宁公主腾出沈夫人的位置。但到底没有证据。如今全燕京城的人都晓得了，海棠的心里也很是激动，无端的想哭。

当时金銮殿上有那么多文武百官，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永宁公主曾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但是这么多朝臣，她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变成死人的。这个肮脏的秘密注定守不住，一夜之间，李家和永宁宫公主的丑事，连带着那位一直被人夸深情不悔的沈状元，都成了人人唾骂不耻的对象。

“老爷，”海棠轻声道，“既然他们的嘴脸已经暴露出来了。再等几日，姜姑娘说过，等收集好了所有证据，就能给小姐和少爷报仇了。”

永宁公主和李显的事情，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薛怀远安静地听着海棠的话，他的神情很是平静，非常从容，只是目光却十分悲伤，却又紧紧压抑着这份悲伤。他道：“是啊，阿梨和阿昭，等这天等得太久了。是我做爹的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他们。”

“既然如此，”洪孝帝道：“你要与李显和离，朕准了。”

“不是的，”海棠道：“是那些人太可恨，老爷千万不要自责，少爷和小姐要是在天有灵，看到您这般，也会心疼的。”

这个笑容，更加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楚他的意思，连跟了皇帝许多年的姜元柏，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放心吧。”薛怀远正了正神色，“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了阿狸和阿昭……至少我要亲眼看到，沈玉容和永宁公主，得到应有的惩罚。”

洪孝帝看向永宁，忽然笑了。

海棠点了点头。

金銮殿中，不知何时又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也听得见。而旋涡的最中心，沈玉容站着，狼狈无比，李显与永宁公主互相指责，形象全无。

李家这桩风流案子，到了最后，燕京百姓谈论的最多的，到后来已经不是李显豢养男童的事，而是永宁公主和沈玉容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了孩子，还胆大地带着孩子嫁入了右相府上，沈玉容也不阻拦。虽然是洪孝帝赐婚，但皇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赐婚，永宁公主还是可以有很多种解决办法，譬如先不要这个孩子，或者是跟皇上说明，但最后竟然用了这种办法，可见是想要保全沈玉容。

这个皇帝，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

因为洪孝帝一旦知道自己的臣子与当朝公主发生这样的事，沈玉容的官位，定然会坐得高枕无忧。虽然现在这样，他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管的意思吗？众人发现谁也看不穿洪孝帝心中在想什么，成王也心中怀疑。他的势力一日比一日壮大，对于这个皇兄，却一日比一日忌惮。他这般迫不及待地要在今年举事，也是因为这个顾虑，总觉得要是再等下去，就晚了。

沈府里，沈如云和沈母都在，沈玉容坐在屋里，他这两日还是如往常一般上朝。皇帝居然也没对他发表任何一句看法，而御史有关他的弹劾有多少，沈玉容闭着眼也能猜到。洪孝帝什么都不说，沈玉容也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这怎么可能？

直到苏公公拖长着声音示意大家都停下来，众人倏尔惊觉，帝王竟然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且不提那些人看他揶揄的目光，更有下朝后，在他经过的路上，旁若无人地笑谈此事，还有甚至，干脆来问他，与公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什么时候能喝到他和永宁公主的喜酒？

他没有制止永宁公主的说辞，同样也没有阻拦李显说话，甚至对他之前十分看好的沈玉容，也没有半点庇护。他不说话，只看着这些人互相撕扯，仿佛一尊塑像一般，高高在上的，轻蔑的。

沈玉容心知肚明，这些人是认为，发生了这种事，沈玉容迟早都是要丢了官位的，对一个迟早就会成为普通人的人来说，就不必再逢迎讨好，故作平静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在官场上，这个道理来得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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