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了半条命,好歹没让他妈妈受伤。
后来的林暮声有了替她遮风挡雨的能力,那个欺软怕硬的怂货,再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整个糟糕的童年,陪着他的只剩下一个别人不要的玩偶。棉絮漏出来,林暮声揪了他被子里的棉花填上,夜里抱着它,就好像他也是一个被爱着的孩子。
“林暮声,要吃糖吗?”
“要吃三个。”
海岸的别墅上推开玻璃就是呼啸的浪声,林暮声把叶汀洲送的浪花摆在最显眼的格子里,他弯腰俯身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潮汐的味道飘过来,涩涩的,混杂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苦意。
他手里攥着叶汀洲给的薄荷糖,只含了一颗,剩下的两颗朝远方狠狠丢出去。
苦涩的味道袭来,林暮声面无表情地把糖嚼碎,喉结滚动,硬生生咽下去。
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沉溺在黑压压一片的暗夜里。
三颗,只有一颗是药。
叶汀洲小心翼翼递给他时,林暮声就知道,他大概是又犯病了。
针扎似的头疼缓解不了,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默念叶汀洲的名字。每次想起暗黑的童年,想起那张狰狞的脸,林暮声都会无意识的呼吸困难,脑袋酸胀。
林暮声以为是放不下的执念,是恨,其实在他不知道时,已经成了他的心病。用再锋利的刀子去剜掉,还是会冒出来。
啾咕。
海鸥从远处的海岸上俯冲而来,林暮声摊开手掌,静静地等着海鸥降落,一秒两秒,海鸥停在他掌心啄了一下,见没有食物立马失望地飞走。
林暮声一直盯着海鸥飞走的弧线,突然想到他和叶汀洲是不是也是这样,线长的风筝线被叶汀洲抓着,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什么时候松,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放手,都是叶汀洲说了算。
那,把他困在原地的是什么,是叶汀洲抓紧的线,还是早就停下来的风。
“在看什么。”
叶汀洲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着,说话时,叶汀洲的声音就好像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很近很近。
“看海。”
“叶汀洲,你真的不累吗?”
喜欢一个根本不敢回应的人,毫不保留地把一切都奉献出去,却不求一点回报,真的不累吗?
“不累,林暮声,爱你是我做过的最轻松的一件事。”
“林暮声,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怎么会觉得累,我只怕爱你不够,觉得亏待了你。”
林暮声不敢吭声,爱这个词太沉重了,他接不下,他不敢接下。到底是给他的,还是给那个林暮声的,他不敢确定。
“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就是讨好林暮声型人格,只要你高兴,我怎么样都行。我的声声开开心心的就好,什么都不用想。”
叶汀洲伸手揉了揉林暮声的脑袋,他盯着林暮声忧郁的眼睛,指腹擦过他红彤彤的眼尾。
他的声声总是这样,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就知道,那些潜藏在林暮声内心深处的自卑又一股脑儿冒出来。
犯病时,总是要无数次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他,会不会觉得辛苦。万一有一天要离开他,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林暮声,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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