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菁道:“你果然来了。”
“不见春。”容潇轻轻道,“对么?”
洛菁尚未答话,反而是段菱杉忽然皱起眉头,向前一步迈出。
“我之前就很奇怪,程昀泽生辰宴那天,除了天
璇一向看重的玉衡,为何你也跟着过来了,是为了从程昀泽手中拿走七星鼎吗?那这么说来……我揽月宗的流月琴,也是你趁着随开阳一同拜访揽月宗之时,通过贺逸这个白眼狼将其偷梁换柱了,是吧?怪不得开阳离开得那么突然,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
段菱杉稀奇道:“生辰宴的时候,容潇尚且未突破元婴,她看不出来属于正常,可为何连我也没发现你经脉的问题?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伪装的,我呢,可以代表揽月宗,姑且饶你——”
容潇打断了她:“段宗主。”
“放心,我揽月宗对邪修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段菱杉耸了耸肩,“我只是担心,这种伪装之法落入他人之手,往后邪修可就没有这么容易逮到了。”
“段宗主大可放心。”洛菁忽然开口,“能借此招数瞒天过海的,世间只有我一人。”
她语气如她的目光一样寡淡,像是在诉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山洞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山洞内却安静极了。段菱杉拿不准容潇的态度,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洛菁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抬脚就往里走。
无名剑登时出鞘,指向她的眉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剑身寒凉,映出容潇清冷的眉眼,“不见春,对么?”
洛菁没有看她:“对。”
“好,好得很……清河剑派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为了一个七星鼎,你就可以枉顾我清河剑派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吗?!”
洛菁道:“你不明白。”
容潇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些天她无数次做梦都会梦见那个满是血色的夜晚,养大她的门派一夜之间覆灭,昔日亲朋好友尽数殒身,一百三十七于旁人眼里只是个轻飘飘的数字,只有在她的回忆里,才是鲜活的生命。
他们也只能存在于容潇一人的回忆之中了,除了容潇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生前的模样,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终将会一点点被遗忘,就好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逝去的、未逝去的,遗忘的、未遗忘的,都将埋葬在清河剑派永不停歇的大雪之下。
——而这一切落在始作俑者眼中,居然只是短短四字“你不明白”!
若对方是如程昀泽那样的强者,容潇还能提起心气与之战斗一番,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做不来恃强凌弱的勾当,偏偏洛菁如今与普通人无异,面对她的剑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一时间连期待了许久的复仇都没有那么爽快了,反而十分憋屈。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杀人。
剑尖陡然一斜,堪堪擦过洛菁的脸,划出一道血痕。与此同时元婴期的威压汹涌而下,山洞外的水流尽数被引了过来,缠绕在无名剑的剑尖,剑意肃杀无比,如萧瑟秋风扫过满地的枯叶。
她改变主意了。
她原想着找到幕后黑手,只需一剑杀了就好,而后还有岁月漫长,总会抚平所有的创口。
“我先不杀你。”容潇一字一顿,“你不是说我不知道么?那我就把我知道的给你看。我带你回清河剑派,让你看看那一百三十七人姓甚名谁,年岁几数,修为如何,与我说过什么话……待到最后,我再拿你祭我的剑。”
洛菁有些意外:“你不问我别的事?”
容潇冷冷道:“你会说吗?”
洛菁沉默。
容潇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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