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唱的是,周原的土地肥沃,长出的苦菜也想麦芽糖一样甜。我们在这里谋划,在这里商量,然后在用龟甲卜算吉日,而后我们要定居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修建房屋……
后面再唱什么,邓婵玉听不清楚了。
可桐桐站在边上,一边跟妇人用芦苇编制草席,一边听着这原始粗狂的唱腔,他们唱的是:我们在此建立了家邦,我们四处劳作,开渠垦荒,从东到西,要管的杂事一样样……
这像是一首描绘生产的歌谣:腾腾腾的铲土入筐的声音,轰轰轰的扔土上墙的声音,蹬蹬蹬的打夯的声音,砰砰砰的修平墙体的声音。于是,成百道墙一起起来,人生鼎沸比打鼓还响亮。
这声音一道一道的传到河对岸,他们看得见这边的情景,听的见这边的声音:所以,打吗?踩在我们新开垦的荒地上吗?填平我们修成的水渠吗?推倒我们筑起的房屋城郭吗?
或者,你们也可以跟我们一样,放下手里的武器,拿起农具。我们修水渠,我们开荒灌溉,我们在这里兴建城邦,安家落户,明年我们一起吃这周原上甜如饴的苦菜!
此乃攻心之计!
将士不愿意打仗了,一河之隔而已,为何不能像是他们一样,过上安稳的日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邓九公巡营,士兵跪地而泣!违抗军令是死,打仗也是死:请大人杀我!免我死于战场,曝尸荒野!
营中哭嚎生一片,哀求道:请杀我——请杀我——
刀高高举起,却不能动了。
四爷骑着龙须虎突然现身,用的木棍压住了对方的刀:“邓总兵,当真要杀么?”
桐桐一副男装打扮,坐在四爷身后。原本手持五光石要对四爷动手的,可看见桐桐,她便不再动了。
邓九公看对方:“何人?”
“姬雍叔!”
“是你?”
正是!
“你意欲何为?”
“邓总兵当真要杀?”四爷看着对方,“昔日,你放比干之孙过关!而今,奏本已入朝歌,有人奏报大王,说比干家有子,假借你婿之名,前往朝歌探听消息。那人自称费五,可费仲第五子骑马跌落深坑,双腿已残,床榻尚且都不能下,又怎么会前往朝歌?”
邓九公看向女儿,见她深色依旧怔愣。
四爷继续道:“而今,将士思安,不欲打仗。此战总兵毫无胜算,将士亦心知肚明!此战败,你必死;可此战若胜,朝歌正要问罪于你。总兵,依大王之性,你觉得你能活?怎么活?送女求安么?”
邓九公:“……”
“而今,唯有归降一徒!救你,救家人,救族人,救部下,救将士……救救这沿河两岸的百姓……此地是沦为枯骨战场,还是城郭农田,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邓九公笑了,带着些苍凉:战,是死;不战亦是死。原来,我与这些将士是一样的命运。
那还战什么?
这一日,四爷和桐桐劝降成功,未死伤一兵一卒,带回了邓九公和邓婵玉父女。
武王远迎三十里,为邓九公牵马拽镫。
姬旦跟在身后,看向姜子牙:你看,没有阐教、截教的参与,我们的仗是可以这样打的。你们在我们的战场上一较高下,合适吗?
桐桐跟四爷寸步不离,邓婵玉一直盯着她。
直到回了西岐,邓婵玉找上门来:“你跟着十二公子太过于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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