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去贪污了。”
“是啊,还问爷爷奶奶借了几十万呢。我原先一直搞不懂他的钱去了哪儿,原来这样,倒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可他又要上班,又瞒着我们,哪有时间管公司呢?我跟田叔叔上班,别看他好像一会儿跟人喝茶,一会儿跟人吃饭,其实都在工作,时间安排得可紧了。”
“所以破产了嘛。他可能欠了一屁股债,又没脸跟我说,只好到处找钱。这下清楚了。灰灰爷爷和奶奶,我把这条告诉律师吧?让律师来取证。”
郝父跟郝母在旁边听着,两个年轻的反应快,他们插不进去,但他们听得懂。只是他们发现,即使不是金屋藏娇,这个结果也非常令人难以接受,他们依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郝青林听上去是如此无能。
上车后,宁宥看看那幢好多窗口透着灯光的大楼,感慨道:“要不是律师函寄来,都还不知道他有这么一出呢。没想到他都已经落到坐牢了,还瞒着律师,不肯说出来龙去脉,耽误律师工作。”
“为什么?”
“不知道,等判了之后可以探望了,再当面问他。”
“他跟我们也没说。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瞒着我们?”郝母终于还是婉转地表示了一下他们二老的清白。
宁宥隐隐有些猜到,而且她有更大的烦恼:“不知道郝青林那公司破产欠下多少债,看郝青林一改惰性,铤而走险地受贿行贿,显然债务负担不轻,讨债的也追得很紧。”
郝父、郝母这才如五雷轰顶,傻了。他们原先没想到啊。
郝聿怀也急了:“那讨债的会不会追到我们家来?我们需要还多少债?”
宁宥因为想离婚,早早将婚姻法吃透,连厚厚一本解释也翻来覆去地看遍了,闻言摇头:“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有清晰的法律条文,并非所有婚姻存续期产生的债务都天然由夫妻共同承担。我完全不知情,就不需要承担。不过,如果不是今天的律师函,我不知道有这种性质的债务存在,那么以后人家上门前来讨债时,你爸躲在高墙里,谁都拿他没办法,但我就猝不及防,因为无法证明与我无关,我只能掏空腰包和卖房了。我就觉得你爸这几十万资金去向不明,一定还有后手,果然,炸弹埋在这儿等我呢。”
对的,宁宥不得不将事情分析清楚,尤其是要说给郝父、郝母听。郝青林始终不肯吐露他在外面怎么处置那些钱,原来还有这招阴损的在等着她呢。她此刻再同情郝父、郝母,也只能当面揭穿郝青林的不良用心。她不愿替郝青林还债,必须明确表明态度。
郝父与郝母完全哑了,两人再高学历,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啊。
这一车四个人,只有宁宥稍微懂一点儿,但也是有限,毕竟是搞技术的。
“灰灰,你用妈妈手机上网,搜索我们刚才记录的公司名。如果查不到,我记得可以去工商局的官网查。你要搜索的是注册资金、全体股东。”
“这是什么?”郝聿怀虽然不懂就问,但要说上网搜索,恐怕宁宥都不如他迅速。很快,他就老三老四地长长一声“嗯”,其他三个成年人心都吊到嗓子眼上。
郝母等不及:“灰灰,你快说说。”
郝聿怀看得似懂非懂,可还是道:“注册资金原来是这么写的,干什么的,有两百万元啊,哇!”
郝父、郝母心口又被刺上一刀。
宁宥冷静地问:“股东呢?你爸爸的名字在上面吗?”
郝聿怀往下翻:“爸爸名字没有,但有谭维维。”
宁宥只给一声“嗬”,果然。难怪当时谭维维那么嚣张。
郝父、郝母已经麻木了,直着眼睛,只会坐着喘粗气。这是比金屋藏娇可怕得多的事。最可怕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债务窟窿有多大,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宁宥再度明确表态,她不参与:“灰灰爷爷奶奶,这事,你们得尽快联络律师,让律师去问清楚,一来避免其他同案犯栽赃;二来把主动权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最起码弄清楚债务的确切数字,以及有没有高息,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特别是没几天就要开庭了,时不我待。”
郝父与郝母在黑暗的后座面面相觑,万念俱灰。郝青林害人不成,却反噬到老父母头上。可谁让郝青林是他们生的呢?最终,只有他们挨着了。
郝父直到下车,等宁宥与郝聿怀护送他们上楼坐下,才红着眼圈表示,这笔债务如果有,无论多少,他们会承担。郝聿怀怔怔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完全不知道该不该抚慰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抚慰才好,只觉得爷爷、奶奶太可怜了。
宁宥只能硬下心肠。郝青林设下的这种你死我亡的局,总不能让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只能由郝青林父母承担去了。宁宥离开后才跟郝聿怀说,她得好好去谢谢那家物业发来律师函,否则她就被郝青林设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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