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被卫昭唤醒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只看见窗外一片夜色沉寂。
她跟着卫昭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碗长寿面。面汤清亮、氤氲着热气,只是面条粗细不一,略煞风景。
见她看来,卫昭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第一次做面,做得不是太好,只能委屈你将就吃了。”
阿苗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很好,我很喜欢。”自三岁后的第一次生辰是卫昭给她过的,还给她做了碗长寿面,做得不是很好看但面汤却一路暖了她的全身,她想她会永远记着这一刻。
“以后年年都给你过生辰可好?”
“妖生漫长,一眨眼便是一年,哪有年年过的。有今日我便很满足了。”她轻笑。
等那碗面快见底,卫昭说道:“我没有办法将离开的人带回你身边,但是我想让你知道,除了我你还拥有很多……”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外面等了很久的那些人终于可以一股脑涌进来。有勉、庄乐、恒、沙同泰、火麒麟,还有神情略有些扭捏的长舆……
“妖主姐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话是勉从长舆那里学来的。
火麒麟凭着身形优势挤开众人,绕桌而行,最终伏在阿苗脚下,亲昵地蹭着她的掌心。
“吾主永昌——”四妖将齐齐开口。
“吾主永昌!吾主永昌!”门外,妖兵的声音震天,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阿苗一个个看过去,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来。
是啊,她后来遇到了那么多珍贵的缘分,得到了爱人、友人、下属……生命是一程一程走下去的,芜山的她无能为力地告别了家人,现在的她可以欣然回顾每一次遇见。
——阿爹、阿娘,你们的女儿长大了。我借风雨之力化生万物,使它不可摧我。更幸运的是女儿还找到了一个能和我共经风雨之人。他告诉我要带着你们的苦心好好活下去,我也决定这么做。
众人散去,空荡荡的大门处又出现一道身影。风摇白袍,似那人的神色一般纠结不定。
“兄长没来晚,今夜还未过去。”卫昭唤他。
萜玄一哂,终究走了进来,“你改口倒是快。”不叫天君叫起兄长来,不知卫昭和他这个妹妹哪个才是水藤妖,如此会攀附。
他看着阿苗,拿不准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如何,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他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詹金镜。就当是哥哥送你的生辰礼。”那声哥哥被他又轻又快地带过,终究是没有底气。
他装作不在意地撇开视线,但微颤的手指仍泄露了他的期待。阿苗拿起詹金镜,镜中照出她模糊的面容。她伸手一触,体内似涌过一阵暖流,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从镜中钻出。这就是阿爹和他封印且守护了千年的神脉。
“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萜玄身形一滞,屏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些年来你辛苦了。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被你们爱着的。”她有些哽咽,“阿爹和阿娘不在了,还好最后找回了你……”
萜玄忆起双亲,也有些动容。如今妹妹是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他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安抚她的动作一般,“以后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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